夜色如水,月輝傾灑。
廊簷下高懸的燈籠散著幽幽黃光,樹影婆娑,映在窗上,顯得有些張牙舞爪的可怖。
床上之人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像是陷入了夢魘。
突然她大喊著醒來。
程宗揚迷迷糊糊地拍了拍她“做噩夢了?彆怕彆怕。”
林氏輕舒一口氣,麵色驚慌不定。
她動作輕柔地躺下,想著夢中的一切,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側頭看了一眼身邊之人,夢中他暴怒著要將她沉塘,她的心再次收緊。
她嫁進相府多年,都沒能如願,娘家母親催得急,周玉容又步步緊逼。
還有相爺,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她看得出來,他十分在意。
就那一次,就那一次……
果然她的身子是沒問題的,問題在相爺身上。
本來有了這個孩子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可白日裡周玉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總覺得周玉容知道些什麼。
可怎麼可能呢?這件事連她奶娘王嬤嬤都不知曉。
夢裡她生下的孩子被程宗揚親手掐死,周玉容和程宗揚在旁邊獰笑著要將她沉塘,包括她的親生爹娘在內的所有人都在一旁怒罵指責她不知檢點。
夢境太真實,也太過可怕。
她一閉眼,那畫麵就浮現在腦海,她就這樣睜著眼熬到天明。
翌日散朝後,太醫來了,周氏帶著程雲歌也到了主院。
“這便是內子,請您給看看。”
太醫上前為林氏診了脈,隻說思慮過重,要放寬心。
周氏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氏一眼,她當然知曉林氏是做賊心虛了。
不過現在把事情鬨出來無憑無據,等這個野種生下來,那就有現成的證據。或者等抓到奸夫。
她笑著上前道“夫人操持相府,裡裡外外都要勞夫人拿主意,當然會憂思憂慮。夫人現在有了身孕,妾身願意代勞,妾身以前也掌過中饋,也算有些經驗。”
雖然掌家沒多少油水可撈,但總好過沒有。
且這裡邊不止是銀子的事,誰掌家,誰說話就管用。
林氏聞言沉下了臉。
她才有孕,這賤人就在打中饋的主意,真是好不要臉。
“多謝妹妹好意,不過我這身子還不重,我也打理得過來。”
“夫人呐,這頭三個月最是要緊,您可彆大意。”周氏不肯輕易罷休。
程宗揚當然不會在這時候讓林氏不順心。
“夫人覺得自己有餘力管家,就繼續管著,隻是要以自己身子為重。”
他自然也希望林氏管家,以前林氏沒管家時,他讓周氏準備些節禮,周氏準備的根本拿不出手。
林氏嫁進來,接手了中饋,才慢慢好起來。
太醫將方子交給了王嬤嬤,又叮囑了一些飲食上需要注意的,朝程宗揚拱手,提著藥箱準備告辭。
程雲歌立即站了出來,“還……嗝!”程雲歌立刻閉嘴,尷尬得紅了臉,扯了扯周氏。
太醫皺眉,這程家大姑娘還說是才女,怎這般失禮?
程宗揚上前拱了拱手“蒲太醫,請您給小女也看看,她一張口就打嗝,也找了好幾個大夫來看了,都不管用。您醫術高、見識廣,看看是否能查到病因。”
鋪太醫皺眉,不過這高帽子一戴,對方還是丞相,他還是要給幾分麵子的。
“大姑娘請坐。”
程雲歌坐到一旁椅子上,太醫放下藥箱,上前為她仔細把脈。
“老夫問大姑娘幾個問題,姑娘搖頭或點頭即可。”
程雲歌點了點頭。
“大姑娘之前可吃過什麼不易消化的食物?”
程雲歌搖了搖頭。
“那之前可有此症狀?”
程雲歌再次搖頭。
太醫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眉頭也越皺越緊。
“太醫,如何?”周氏迫不及待上前問道。
程雲歌也神情緊張地看著他。
太醫收回手,搖了搖頭。
“這真是怪事,大姑娘身體康健得很,老夫學藝不精,丞相大人才是另請高明吧。”
程雲歌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