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歌心中裝著事,一直到子時才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卻被喊醒。
聽說程宗揚一回府就讓她過去,心中有些忐忑。
但想到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加之她對程宗揚的了解,他是不會為沒用之人浪費棋子的,頓時安心了幾分。
到了前廳,就見院子裡燈火通明,程宗揚站在屋簷下,台階下跪了滿地下人和侍衛。
她一出現,程宗揚冰冷的眼神瞬間落在了她的身上。
程雲歌裝作不知,眼中泛淚。
“爹,您可回來了。大哥他……嗚嗚嗚……”
那樣子倒真像是失去至親的傷心。
程宗揚臉上看不出喜怒,冷聲問道“昨夜你大哥回府,為何要追著你砍?”
一聽這話,程雲歌哭得更加委屈。
“爹,女兒也不知。大哥本是要回姑蘇的,他卻突然出現在府中,還對女兒喊打喊殺,定是聽了某些人的挑唆,讓大哥誤會了女兒。”
“這府上是母親管著的,大哥如何進的府,這女兒實在不知。也不知是不是女兒擋了彆人的道,讓人起了殺心,若非女兒警覺,隻怕此時就和大哥一樣,這當真是一箭雙雕。”
匆匆趕來的王嬤嬤頓時疾步上前“大姑娘這話何意?含沙射影的說是夫人容不下你和大公子?”
還好夫人讓她過來了,這一來就聽見這小賤人往夫人身上潑臟水。
程雲歌一臉無辜“嬤嬤錯怪我了,我隻是就事論事,大膽猜測罷了,畢竟這府上是母親管著的,大哥到底是如何進來的。”
王嬤嬤立刻看向程宗揚“相爺明鑒,夫人是有容人之量的,夫人與二姑娘親如母女,要說擋路,大姑娘與大公子隻是庶出……”
夫人連嫡出姑娘都容得下,何況一個庶出。
程宗揚抬手阻止了王嬤嬤,示意他心底明白。
他的目光依舊在程雲歌身上。
“現在本相追究的不是長川如何進府,本相是想知道他為何偏偏要殺你。長天樓的事,到底跟你有無關係?”
“冤枉啊爹!女兒從小長在閨中,怎麼會如此離經叛道!”
長天樓都關閉七八年了,要是當初一查到底,或許還能查到。可惜當初程宗揚忙著壓下此事,草草了結。現在要想再查,早就無從查起。
程宗揚當初沒懷疑她,也是認為自小養在閨中、素來聽話乖巧、嚴於律己的女兒不會如此膽大。
但如今長川為了此事要殺她,他心裡又開始生疑了。
以他的地位,要查七年前的事情,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查不到。
隻是他子嗣本就少,所以當知曉長子有那種特殊癖好,他也沒放棄他。
現在人死了,他真要為一個死人再要了一個女兒的命嗎?
但這事也叫他心裡發寒,若真是程雲歌所為,她那時才十歲,就能算計自己親哥哥。
如今更是毫不猶豫要了親哥哥的命……
此時有一隊侍衛上前。
“老爺,府醫薛鵬已下落不明,屬下已經派人去追了。屬下在他房中搜到了這個,正是毒死大公子的藥。”
程宗揚皺眉“薛鵬?他跟長川有何深仇大恨?”
這時,原先程長川院子裡的丫頭驚慌開口“老爺,這事定是府醫做的!”
程宗揚目光落在那丫頭身上“你怎如此肯定?”
“老爺可還記得府醫原有個徒弟?”
程宗揚眯眼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個人,那是個很靦腆的少年,平日裡跟在薛鵬身後,幫著提藥箱。
後來就沒見過了,這少年存在感很低,不見了也沒人在意。
程宗揚看著院中跪了滿地的下人,頓時阻止她再說下去。
“除了長川院裡伺候的,其餘人都先下去,老實待著。”
下人們鬆了口氣“是。”
等人都下去後,剩下的隻有程長川院子裡伺候的八個下人和程宗揚的心腹,以及程雲歌。
程宗揚看向那個丫頭“你繼續說。”
“三年前,公子頭痛,薛鵬為公子開了藥讓徒弟葉辛送來,公子突然讓房內的下人都出去……”
說到此處,婢女言語艱難,難以啟齒的模樣讓眾人的表情都變得一言難儘。
“後、後來,公子三天兩頭就要傳他。如此過來一月有餘,那一日不知為何,葉辛打傷了公子。公子勃然大怒,說玩膩了,讓人把他賣到了……清風樓……”
“再後來,奴婢無意間聽人跟公子稟告,葉辛死在了清風樓。”
程宗揚皺眉,如此說來,薛鵬和長川是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