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起紗幔一角,溫潤柔和的月光擠進室內。
程九鳶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楚珩那雙眸子在腦海中不斷浮現,讓她不得不開始思考彼此今後的關係。
之前她雖然隱約有猜想,但那層窗戶紙還在,她就心安理得的把他當盟友。
楚珩一開始的計劃是除掉太子,為先皇後、先太子報仇,楚澤並不在他計劃之內。
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把楚澤包含在內了。
若真除掉這二人,東陵可就剩下楚珩這一個皇子了。到時候,就算他不願意,朝臣也會擁護他登上高位。
她與他有婚約,難道也要被困在皇城一輩子嗎?
她是有無數法子可以逃脫,比如死遁。
但楚珩是因為她才改變複仇計劃,成功後卻留他一人在皇城,似乎又過於無情了些。
可困在宮牆內,與眾宮妃拈酸吃醋,日日夜夜盼著一個男人的恩寵,這樣的日子,並不是她想要的。
複仇成功後,是走是留,成了一個難題。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木槿為程九鳶換藥的時候,林氏帶著丫頭過來了。
見程九鳶腰腹間的烏青散了不少,連連感歎。
“這五殿下送來的藥當真有奇效,鳶兒啊,五殿下真是沒的說。人這一輩子,能遇上一個如此真心實意的,實在難得。”
菘藍端著早膳進來,笑著道“是啊,昨日殿下離開時,臉色不是很好,奴婢還以為殿下與姑娘鬨彆扭了,正擔心著呢,沒想到殿下轉頭就送來了一堆靈丹妙藥,感情那臉色不好是因為心疼姑娘呢。”
林氏打趣地看了程九鳶一眼,又看向菘藍與木槿。
“唉,我記得你們兩個丫頭今年都十九了吧?可許了人家了?”
木槿二人齊齊變了臉。
“奴婢才不嫁,奴婢要一輩子守著姑娘。”
林氏笑道“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不嫁,這以後老了,彆人兒孫繞膝,你們呢?”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在屋子裡無聲無息地沒了,都沒個人發現。”
菘藍小聲嘀咕道“也說不準,若是天氣熱,兩天就有人發現了。”
林氏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程九鳶笑著搖了搖頭。
林氏確實是好意。
這個時代不比薑時沅的那個時代,十九歲已經算是‘大齡’了。
再留下去,外麵人該說她這個主子刻薄寡恩了。
但這兩個丫頭自己不想嫁,她也不會勉強,哪怕彆人說她這個主子不為下人打算。
“你這兩個丫頭怎這般固執,嫁了人也能繼續在你家姑娘身邊當差,我這是為你們好,更為了你家姑娘好。”
程九鳶笑道“這兩個丫頭是自小陪我長大的,鳶兒不想勉強她們。名聲固然重要,但女子嫁人,事關一輩子的幸福,鳶兒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名聲不顧她們的幸福。除非她們自己想嫁,否則,鳶兒絕不會委屈她們。”
此言一出,木槿姐妹眼中淚花閃現。
林氏皺眉“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再說她們二人都快二十了,女子的好年華很短暫。”
“母親一番好意,我們自然是知曉的。”
林氏歎了口氣“罷了,此事以後再說,現在是先把你的傷養好。”
程九鳶看向楚珩送來的藥膏。
其實她自己配的藥膏比這有效,但有了楚珩的藥膏,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快些好起來了,也不用再在屋裡悶傷半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