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珘僅斜視一眼,便知他們倆人是認識的。
起碼互相知道些底子。
李大人雖是一名文官,自從發到望州被折騰了大半年,人變得隨意許多。
洛珘一杯茶都沒喝乾淨,他當即拿出圖紙遞給她。
“白姑娘,這些地形是我讓人專門根據現有的樣貌采集的,你看看,還有哪些位置需要抓緊改良的?馬上要到雨季了,今年若是再受一場災,我怕望州百姓經不起折騰。”
洛珘見他心急如焚,連忙拿過圖紙說再看看。
秦炳銳倏地想起什麼。
“李大人,你彆急,我姐其實也怕萬一出了點什麼狀況導致這災情不減,特地帶來一樣好東西給你們。”
洛珘抬頭,眉頭一動:“我沒有怕,彆亂說。”
朱錦佑在一旁附和道:“對,洛珘姑娘不在怕的。”
李大人微微詫異的目光投向朱錦佑,欲言還休。
秦炳銳叫宋四去馬車裡取菌種,宋四正想著回絕,朱錦佑揚了揚手,宋四馬不停蹄下樓。
見李大人那副絲毫不遮擋的表情揮之不去,朱錦佑輕笑一聲。
“李大人是有什麼想問的嗎?”
李大人怔了怔,看看洛珘,再瞅瞅秦炳銳。
這幾個人應該是靠譜的。
他才鬥膽問道:“那西南部落的傳聞可是真的?”
朱錦佑眉頭微揚:“什麼傳聞?”
“下官也是聽聞,說西南山林突降神龍,說是那林子裡有新主,說天要易主……”
他越往下說,聲音越小。
主要是寧王殿下投來的眸光噙滿煞氣。
秦炳銳一時半會沒理解:“天要易主?那皇上是得了什麼疾病快不行了嗎?”
洛珘注意到朱錦佑的眸子沉了一沉。
這人心思湧動。
嚇人了。
半晌,李大人搖搖頭:“未曾見過皇上身子骨不好,陛下倒是挺養身的,經常會食用些養身的丹藥。”
“丹藥?”秦炳銳驚呆了。
原來古代真有嗑藥磕死的皇上呀!
算了,關他屁事,這人還想弄死我家夏涼呢!
朱錦佑嗤笑一聲,語氣極其平淡:“此乃無稽之談,謠言止於智者,興於?愚者。”
李大人沉默,敢情是說他是愚者呢,虧他好心提醒。
洛珘心情也沉重,這個謠言恐怕無法止於智者了,隻怕會越傳越遠,飄到皇上的耳朵裡去了。
若是這樣,皇上會不會更加想快速弄死他的親弟弟朱錦佑?
這一切,都是源於她隨手拈來的計謀……
她要不要解釋一下?
“或許,這隻神龍,隻是喜歡住山裡,和什麼主不主的沒關係呢?”
李大人點點頭,雖然寧王殿下不讓他胡說八道,但這關係到白姑娘和秦姑娘的生死存亡,他還是要說完。
“話是這麼說,但是越傳越邪乎,說皇上叫人去追捕的姑娘會獸語,領著千軍萬馬的野獸闖入了西南山林,本來我也不信的,可是……”
成群的野狼追隨著她們,朱錦佑又與她們走在一塊。
洛珘扶額。
掉過頭對朱錦佑幽幽道:“要不,我們兵分幾路?你單獨走你的,我和秦炳銳跟著姚公公的隊伍去京城?”
朱錦佑啞然失笑。
“都走到這裡了,再分開意義也不大。”
秦炳銳點頭道:“確實也不太大,分開走反而更不安全,若是姚公公忽然想要咱倆弱女子的命,防不勝防是吧。”
弱女子?
李大人一怔,跟著點頭。
這姚公公的秉性他十分清楚,殺人如麻,獨斷專行,簡直就是皇上身邊最忠實的狗。
他曾經也想著做皇上身邊最忠誠的狗,未曾想到,主子和他的仆人不過全當他是一塊墊腳石,用過便可以一腳踹開。
狗腿子可不好做,得不要臉不要命,更不要有良心。
他當時不過在朝廷上替望州的知州曾大人說了幾句公道話,提醒皇上背後另有其人,沒想到便被人抓住把柄說他和貪官汙吏沆瀣一氣……
想不到,也順便接了這個大爛攤子。
若是今年災難再次降臨,百姓再苦不堪言,想必那位想整死他的幕後手肯定會再參上他一筆。
做官難呀,想做一個好官更難,但做一個爛人,他似乎又做不下去。
正當這時,宋四將一罐菌種搬上樓時,一朵長勢頗好的蘑菇正探出頭來,可愛極了。
李大人染上一層黑霧的眼眸倏地一亮。
算了,那些個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彆想起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