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上下打量了顧扶曦兩眼,心緒飄離。
不禁沉思,前世顧扶曦在大婚前夕為何選擇懸梁自儘。
能著嫁衣,想必不是給人做妾。
顧扶曦是很能忍很懦弱的性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婚事逼的一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顧扶曦,決絕自戕。
猶記得,顧扶景進士及第時,她還未被裴敘卿背刺關進暗牢。
得知顧扶景高中,她使手段阻顧扶景的前程。
哪怕汝陽伯多番打點,顧扶景也隻是勉強混了個從八品的翰林院典簿。
那時的裴敘卿已經在她殫精竭慮的籌謀和大把銀子的鋪路下爬到了從四品翰林院侍講學士。
天子近臣。
裴敘卿為討她歡心,哄她繼續出銀子,暗中示意翰林院同僚竭儘所能的孤立折騰顧扶景。
顧扶景難以忍受,自請外調做了正九品的同知知事。
後來,直至她被關進暗牢,顧扶景仍在九品官位上撲騰。
因此,汝陽伯府在失去揚州榮氏的財力支持後,便選擇了顧扶曦作為顧扶景錦繡前程的墊腳石嗎?
思及此,顧榮的眼神越發的諱莫如深。
有憐憫,但不多。
她可沒有那麼多的爛好心同情立場對立的敵人。
顧扶曦被顧榮的眼神看的頭皮發麻,渾身發冷。
先是看傻子的眼神,後又是看死人的眼神。
著實是瘮的慌。
在她想探明時,顧榮已收回視線,看向了顧扶景。
顧扶曦微微抬頭,淚眼朦朧,顫聲道“我、我……”
“扶景弟弟就是聰明人。”
“許久未見,一起走走?”
驀地,顧扶景有些心慌。
他隱隱有些理解母親為何會成為顧榮手下敗將了。
就像是突然開了竅一般,一塊鐵疙瘩不知何時錘煉成了一柄極其鋒利的劍,每一劍都揮的義正辭嚴。
大道理信手拈來。
“長姐,我還有關於書院的事要與父親商議。”
“那你先商議,我等著。”顧榮坐在圈椅上,優遊自如道。
顧扶景……
汝陽伯……
“罷了,還是先與長姐走走吧。”顧扶景的語氣頗為無奈。
顧扶曦淚眼婆娑,哽咽著“長姐,扶曦也想與長姐一起走走。”
若是以往,還有幾分我見猶憐的美感。
可顧扶曦滿臉的傷過於觸目驚心,反倒猙獰不已。
顧榮不假思索“我跟蠢貨無話可說。”
“扶曦妹妹還是留在椿萱院孝順父親吧,興許會有共同語言。”
汝陽伯的眉心皺成了一座小山。
抄手長廊裡,顧榮和顧扶景幾乎並肩而行。
婢女和小廝,不遠不近的跟在二人身後。
十二歲的顧扶景,身量拔的極快極高。
顧榮神情淡淡,風吹得她雲袖招展,青綠色的裙袂微微浮動,時不時露出裙擺遮掩下的雲緞繡花鞋。
“不知長姐想去何處走走?”
“扶景弟弟的意思呢?”
兩人嘴角扯出的笑容,一個比一個虛偽敷衍。
“長姐如母,扶景聽長姐的。”
顧榮麵上笑意加深“那便去門口迎貴客吧。”
顧扶景有顧扶景的貴客,她自然有她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