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問你一次,扶景到底是誰的野種!”
這次,顧平徵是真的急了!
前幾日,知悉陶氏下絕子,他都沒這般著急。
畢竟,扶景是傷了腦子,不是傷了命根子。
他不至於絕後,且正值盛年,有的是時間培養孫子。
而今,卻有斷香火的風險。
至於顧知。
顧知母胎帶毒,病懨懨的,一年十二個月裡,起碼有十個月纏綿病榻,根本指望不上。
“扶景真的是老爺的血脈,妾身敢指天發誓。”
“妾身不知您在何處聽信了他人的挑撥離間之語,可妾身是真的清清白白。”
指天發誓?
四字落在顧平徵耳中,顧平徵心神一陣兒恍惚。
他想起了,他乘船親赴揚州求娶榮氏時,立下的誓言。
他說,若負榮氏,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以前,他是不信毒誓這種東西的。
眼見曾經的汝陽伯府落魄潦倒,卻又忍不住相信。
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前半句,似乎已經在應驗了。
顧平徵心底發寒,身子微微踉蹌,不自知的鬆開了陶氏的衣襟。
他沒有負榮氏。
沒有負榮氏!
這世上男子,皆是三妻四妾,他隻是將陶氏當外室養在了府外,已經足夠愛重榮氏。
榮氏身死,他才迎陶氏入府。
是榮氏自己福薄,怪不得他。
顧平徵勉強穩住心神,手掌緊撐在案桌上,急促地喘息幾聲,聲音冷冽地問道“陶蘭芷,你為何屢次對沈其山施以援手,又為何私下與他商議那等關乎榮氏嫁妝的私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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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顧平徵才幡然醒悟,後知後覺到陶氏提議為顧榮與沈和正締結婚約的種種蹊蹺之處。
當時,陶氏說,沈其山夫婦應允,若伯府允大小姐下嫁,願立下契書,大婚後將大小姐的七成嫁妝送還伯府。
任何稍稍有幾分羞恥之心要幾分顏麵的人家,都不會如此光明正大又理直氣壯的談論八字還沒一撇的兒媳嫁妝。
也是他一時糊塗,既妄圖將榮氏留給顧榮的豐厚嫁妝據為己有,又企圖將顧榮這個忤逆不孝的女兒逐出伯府,從而輕易地被陶氏的建議所蒙蔽。
思及此,顧平徵死死盯著陶氏。
陶氏綴著眼淚的長睫顫了顫,心思陡然一亂。
她沒想到,顧平徵會舊事重提。
“接濟沈其山,是因半竹礵是其遊曆黔中澧州偶然所得,而後贈予了我。”
“至於妾身選中沈其山之子,除卻不識沈和正的真麵目外,更是私以為沈氏一門勢微,好拿捏,不會有反噬的風險。”
“有老爺珠玉在前,沈其山算什麼東西?”
“既不如老爺俊美瀟灑,也不如老爺安富尊榮,更不如老爺有情有義,妾身就算是被豬油蒙了心,也絕不會棄老爺選沈其山那樣一無是處的人。”
“老爺,妾身句句屬實。”
顧平徵沉默的注視著陶氏,既沒說相信,也沒說不信。
更多的是嫌惡,是膈應。
就像是一盤他最愛的菜,三人成虎,皆說這盤菜蘸滿了旁人的口水,他未曾親眼目睹,但那份惡心感已令他難以下咽。
“最好如此!”
顧平徵不鹹不淡道。
旋即,頓了頓,繼續開口“你可有解半竹礵之毒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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