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矯揉造作的神情寸寸龜裂,朱唇微啟“這……”
這可怎麼說好呢。
心念轉動,顧榮覺得解釋起來委實囉嗦,索性朝青棠投去個眼神。
青棠心領神會,上前解開了麻袋。
一張淤青紅腫、血跡斑斑的臉龐赫然映入永寧侯夫人的眼簾。
永寧侯夫人身子微微前傾,眯著眼睛,不確定道“這是裴敘卿?”
她的餘時,可不是這般瘦竹竿的寒磣樣兒。
顧榮掐了掐手心,可憐兮兮卻又進退得當道“正是貴府的大公子。”
"侯夫人,貴府的大公子莫非是罹患了某種神誌恍惚之症,否則何以會無憑無據地玷汙晚輩的清譽,口口聲聲將晚輩錯認作他夢中的夫人,甚至不顧禮數地執意要與晚輩再續那莫須有的前緣?"
"懇請侯夫人明察秋毫,晚輩與貴府大公子實則並無多少往來,卻無端遭受此等羞辱,實難承受。"
"誠然,汝陽伯府雖已不複往昔之輝煌,晚輩亦不過是一介平民女子,但晚輩絕非那等不知廉恥、任人輕侮之輩。"
“晚輩羞憤難當,女子清白何其重要!”
“若有隻言片語傳出去,晚輩隻能白綾一掛,吊死在永寧侯府外。”
永寧侯夫人心緒複雜,百味雜陳。
好消息,她厭惡至極的裴敘卿,被打的看不出人樣如同一灘爛泥倒在地上。
她很暢快。
壞消息,顧榮不是省油的燈。
且,顧榮背後的靠山,更不省油。
她招惹不起。
她很惶恐。
但,她卻不覺得為難。
在裴敘卿的事情上,她向來是落井下石,能踩一腳是一腳,踩不了的話,就創造機會踩。
有一說一,顧榮是她的貴人。
讓她有機會走出陰影的貴人。
這不,她昨日還猶豫著要不要去向顧大姑娘取取經,怎麼折騰裴敘卿。
今日,顧大姑娘就簡單粗暴的出手了。
簡直不要太合乎她心意。
永寧侯夫人斂起思緒,麵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他……”
“他出言不遜冒犯了你?”
永寧侯夫人緩步上前,本欲順勢給裴敘卿一記耳光,看來看去,終覺無從著手,遂轉而緊握顧榮的手腕,滿懷歉意地說“顧大姑娘,我決計不會偏袒這孽子分毫。”
“實不相瞞,自他認祖歸宗以來,便深得侯爺青睞,行事愈發肆無忌憚,更兼性情輕浮,放蕩不羈,我這嫡母之位,實感難以駕馭。”
“管教吧,力不從心;放任吧,又恐他闖下滔天大禍。”
“你大可安心,我保證不會有一字一句泄露出去。若真有意外,隔牆有耳,本夫人定會親自為你澄清,證明你的清白。”
她不了解顧榮,難道還不了解裴敘卿嗎?
“有侯夫人這句話,晚輩也安心了。”
“您是他的嫡母,他不敬您重您,就是罔顧聖上以孝治天下的理念。”
“此事,可大可小。”
“晚輩說句逾矩的話,千裡之堤潰於蟻穴。”
說著說著,顧榮幽幽的歎了口氣“汝陽伯府何嘗不是這般一步步淪落入深淵的。”
永寧侯夫人深以為然“說的在理。”
“本夫人會與侯爺好生管教。”
顧榮意味深長“嚴是愛。”
比如,腿可以先斷一斷,手可以先折一折。
“侯夫人,晚輩激憤惱怒下,傷了貴府的大公子。”
侯夫人“是他放肆在先,該受些罪。”
“待本夫人與侯爺商議後,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顧榮這一出,給了她一個光明正大折磨裴敘卿的機會。
永寧侯還有臉給裴敘卿開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