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的手僵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慈母多敗兒!”
永寧侯夫人也被激起了幾分怒氣“娼母多什麼?”
“多賤兒嗎!”
“侯爺,餘時處理事務確實不夠圓滑,但不配侯爺您這樣稱呼他為逆子,更不敢承擔不守禮的指責!”
“妾身還需考慮前往府賠罪,就不在此處妨礙侯爺了。”
“侯爺興致勃勃地教導子嗣,那麼便請教導裴敘卿吧。”
永寧侯夫人甩開永寧侯,一把拉起裴餘時,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她的兒子蠢是蠢了些,但在做人這件事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哪能任由永寧侯宣泄怒火。
永寧侯他一家之主的威嚴岌岌可危搖搖欲墜。
若是永寧侯知悉顧平徵的處境,定會執手相看淚眼,來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
永寧侯夫人和裴餘時一離開,永寧侯隻能壓抑著滿腔怒火,厭惡地垂下眼簾,注視著裴敘卿。
鼻青臉腫的豬頭。
還莫名失聲,張牙舞爪比劃著。
大夫一再診治,明言,無病無毒,僅是受驚過度,暫時失語。
待情緒平複,日,自可不藥而愈。
永寧侯又一次懷疑,他之前是不是腦袋發昏,才會覺得裴敘卿是可塑之才,能光宗耀祖。
“裴敘卿,你太讓為父失望了!”
情難自抑與小廝翻雲覆雨。
稀裡糊塗渾渾噩噩強娶良家女子。
跟樂安縣主不清不楚私相授受。
裴敘卿到底還要丟多少臉才夠!
裴敘卿神情陰鬱,心裡明鏡似的,卻又詭異的有種隱秘難以為外人言說的自得。
情詩……
那首所為的藏頭情詩。
隻一眼,他便知是出自顧榮之手。
在這世上,唯有顧榮能夠將他的字跡模仿得形神兼備。
多年夫妻,他到底是改變了顧榮,在顧榮身上留下了獨屬於他的痕跡。
顧榮可真狠啊。
裴敘卿咬牙切齒,眼神反而越來越亮。
這麼怕他的糾纏嗎?
他不過說了句腰際的小痣,顧榮就先是以天子之威恐嚇他,讓他瞻前顧後束手束腳。
而後又雷厲風行的作實他和樂安縣主的私情,讓他再難攀扯。
顧榮到底是如何將情詩混入他的策論手稿中的。
買通了蟾桂院的下人嗎?
那裴餘時和南子奕那幫紈絝子弟又為何那般湊巧的如顧榮所願?
顧榮好像比他想象的更聰慧。
上輩子……
如果在前世,他的心未曾被外界的喧囂與誘惑所動搖,而是始終如一地與顧榮同心同德,有顧榮的支持與策劃,他定能抵達權傾朝野的巔峰。
可惜了。
見裴敘卿一副神遊天外,時不時還有些猥瑣的神情,永寧侯氣不打一出來。
回味?
在回味小廝還是回味樂安縣主!
“裴敘卿!”
裴敘卿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張開嘴,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發不出聲音。
於是他沾了沾茶水,在地板上寫道“父親,蟾桂院有內鬼。”
永寧侯怒火一滯。
原先在蟾桂院侍奉的小廝是他打發出去的。
那些個嚴肅刻薄的仆婦是他掃了一眼隨意選的。
這是在怪他識人不明禦下不嚴?
推卸責任?
這一刻,永寧侯突然覺得餘時的質問很有道理。
是他逼裴敘卿給樂安縣主寫情詩,送信物的嗎?
若是言行檢點些,怎會鬨出這種醜聞!
這般想著,永寧侯也就這般問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