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漫提著菜走進張老太太家,謝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人還沒有過來,老太太坐在街岩上,眼中淚光閃爍,神情哀傷,手中緊握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唐漫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她很想問老太太發生了什麼事,是否需要幫助,但又害怕觸及到老太太內心深處的傷痛,但若是就這麼離開,萬一老太太因為過於悲傷而無人安慰,會一直哭泣下去。
唐漫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內心糾結不已,還好,唐漫沒有糾結多久,老太太就發現她了。
張老太太抬起頭朝著唐漫笑了笑“妮子,來了。”
被發現,唐漫也不好再躲,大大方方走過去,看著眼中滿是悲傷和無奈的張老太太,心中有些發疼,她趕緊掏出手絹遞給張老太太,想要說點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於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多話。
“讓妮子看笑話了。”張老太太擦掉眼淚,把照片遞給唐漫看“這就是我家那三個小子,這是他們死之前駐地記者特意為他們拍。”
這張照片應該是在戰場上拍的,周圍環境十分混亂,硝煙彌漫,戰火紛飛,三人背後是高高豎起的麻袋,像是用來阻擋敵人攻擊的工事。
照片中的三人相互摟著對方的肩膀,這三人似乎也知道這張照片是他們能留給父母唯一的遺物,縱使身上滿身血汙,臉卻被他們擦的很乾淨,而且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最燦爛的笑容。
看著這張照片,唐漫腦海裡不由自主出現一副畫麵,三個渾身血汙的軍人,毅然決然的選擇死守陣地,他們在下定決心後,請求駐地記者幫他們三人拍一張照片。
為了拍照,三人特意洗乾淨臉,找了一個還算乾淨的環境,整理好身上的軍裝,將身上的傷全部藏起來,笑盈盈的摟著自己的兄弟,麵對鏡頭……
想到這裡,唐漫眼眶開始發酸,她默不作聲的走進屋裡,擦乾眼角的淚花,端了一張凳子出去,在張老太太身邊坐下,拿過手絹幫老太太把再一次落下的眼淚擦乾。
“今天是他們三人的忌日,往年我們老兩口都會去給他們掃墓,今年怕是去不成了。”老太太把照片翻到背麵,背麵寫著幾排娟秀的小字爸媽,對不起,我們以後沒有辦法在你們身邊儘孝了。
這張照片,老太太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現在再看到孩子們留給她的遺言,她依然心痛不已。
唐漫也鼻子一酸,眼淚啪嗒一下掉落下來,光是看到這張照片,以及這句話就知道這兄弟三人應該是一起犧牲的,三個孩子同時就這麼沒有了,這老兩口怎麼承受的住。
她緩緩地伸出手,緊緊地抱住眼前這位淚眼婆娑的老太太,輕聲說道“奶奶,他們都是了不起的英雄,您和爺爺應該為他們感到驕傲。”
“是啊!他們是英雄,是我們老兩口的驕傲。”張老太太哽咽著“嗚嗚……所有人都跟我說我的娃是英雄,可是我心裡苦啊!我不想要什麼英雄,我隻想我的娃守在身邊,我隻想兒孫滿堂,我隻想老了,有人送終。”
老太太話語中充滿了無儘的悲傷與無奈,唐漫聽著難受,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老太太,隻能輕輕拍著老太太的後背,無聲的安慰著她的情緒。
謝宴從門外走了進來,唐漫趕緊衝著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謝宴點了點頭,放輕腳步經過兩人身邊進去給張老爺子施針。
等謝宴再出來,張老太太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謝宴扶著張老太太去了裡屋做針灸。
等他紮好針,走出房間,朝著唐漫使了個眼神,把人帶了出去“剛剛遇到張支書,張支書他們下午要送送兩位老人去上山給張爺爺張奶奶的孩子上香,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我已經答應了,不過不帶東西去也不好,漫漫你看著時間給張爺爺他們取針,我去公社買一些香蠟錢紙回來,午飯等我回來再做。”
“我去,你留下來看著張爺爺他們,順帶還能把飯菜做了。”唐漫沒給謝宴拒絕的機會,轉身就往外走。
等她從公社回來,謝宴已經做好了飯菜,站在村口等她了。
陽光熾熱地灑落在地麵,唐漫的臉頰被曬得微紅,汗水順著額頭滑落,謝宴望著朝著自己走來的姑娘,心中湧起一陣心疼,他快步走上前,拿起手絹,溫柔地擦拭著唐漫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累壞了吧?都說我去了,你卻不聽。”
“不累,就是有點熱。”唐漫用手給自己扇扇風,又抬頭看著頭頂火紅的太陽“天氣越來越熱了。”
好想念他們醫院的中央空調。
沒有空調,給她弄一個風扇也好啊!
沒風扇,來個冰淇淋解解涼也好……
然而這個破地方,這些東西一樣都沒有。
不過,她可以冰一下水果在靈泉內,吃起來也冰冰涼涼的,要是再配上夏天必備的酸梅湯,貌似也挺不錯的。
心裡這麼想著,唐漫也就這麼說了“宴哥,我想喝酸梅湯。”
謝宴沒有拒絕過她的要求,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好,下午回去,給你熬,等熬好了放在井底放一放,晚上你就能喝上冰冰涼涼的酸梅湯了。”
幫唐漫擦乾臉上的汗水,謝宴把她手裡的香蠟錢紙拿過去順手放在一旁的石板下麵,拉著她往村裡走。
“香蠟錢紙先放外麵,走先去張奶奶家吃飯,張奶奶都出來問你好幾次了。”
回到張老太太家,剛吃過午飯,張支書、張大隊長就帶著幾個人過來了。
“嬸子。”一行人還不見人,聲音已經先傳進院子裡。
“唉!”正準備收拾碗筷的張老太太應了一聲,放下碗筷走出堂屋。
看到一群人走進院子,張老太太有些擔憂的問道“張支書,你們這是?”
張支書走上前握著老太太的手大聲說道“嬸子,我們來接您和叔一起上山祭拜鐵哥他們。”
“謝謝!謝謝你們。”張老太太的眼眶再一次紅了,她知道她不應該給他們添麻煩,但她想念她的孩子,想去山上看看他們,她都這個年紀了,少去一次,就少見一麵孩子們,趁著還有機會去見見,也能說好一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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