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諾蘭的印象中,父親洛夫倫的脾氣雖然有些急躁,但很少真正生氣。
唯有一人,幾乎長在了他的底線上,反複試探,以至於他一見到那個人就忍不住破口大罵,魔力翻湧,貴族風度儘失。
那個人的名字就叫做賽丘歐勒·哈帝,有著一頭紅棕色天然卷短發,雙眼虹膜呈紫紅漸變色的黑派魔法師。
要想判斷一個魔法師是白派還是黑派的,可以通過他們的言行舉止。
前者喜歡用間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看法,喜歡等對方細細品味、琢磨,然後了解其中深意。他們遵守規則,遵循禮儀,做事之前通常會準備三種及以上的方案,整體偏理性。
後者則與之相反,說話做事直截了當,易受情緒的影響,整體偏感性。
賽丘歐勒就是如此。
他和洛夫倫的觀點完全相反,認為“要想變強大,就一定要付出代價”,二人每每到魔法師協會參加例會的時候,都要大吵大鬨一番。
後來因為他瘋狂沉迷於自己的魔法研究,不惜代價,不計後果,最後落得個被流放的結局。
他要是去外麵自生自滅還好,偏偏把自己激進的思想和違背倫理道德的魔法理念帶到了新的土地上,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要是讓東大陸的人知道,賽丘歐勒·哈帝原先是西大陸雷克頓王國的人,恐怕第二次大戰就要開啟了。
[這個‘無限空間’的完成度並不高,以你稱號賢者的境界應該可以逃出去。]
諾蘭表示,這種程度的魔法,他上他也行。
[在和他們交手的過程中,我的血和頭發被拿去做巫術的材料。巫術降下,我就被困在了空間裡。]
葛琪攤開手掌,白皙的掌心處有一道細小的傷口。
聽到她的解釋,諾蘭和精神世界中的莫歇又是同時一愣。
諾蘭覺得葛琪的經曆和他有些相似,都是因巫師的巫術而死。
莫歇的腦海中則是快速閃過切莉的坦白之言。
她曾發誓要殺光所有巫族的人,她又擁護他成為巫族新一任的族長……
或許她早就知道了,在遙遠的東方大地上,也有巫族人蔑視生命,觸犯禁忌。
原本隻是想幫助霜月狼群,順便縮短路程、得到有用的信息,沒想到還牽扯出這麼多複雜的事情。
這樣想道,莫歇和“自己”建立了精神連接。
[諾蘭,問她是否知道賽丘歐勒這麼做的目的。]
精神世界裡拂過一陣微風,他很快就得到了回應。
[賽丘歐勒為什麼要殺掉這麼多人?]
諾蘭能感覺到,這個小小的房間之外,還有數以萬計的亡魂在哀嚎。
[兩百多年過去,他的後代繼承了這一禁忌魔法,難道他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嗎?]
到了現在,何塞竟然把主意打到雷克頓王國遠征軍團的身上。將近兩千人份的魔力,其中還包括一個稱號大領主,和一個體內有創世神力量的救世主。
[怎麼可能達成?]
葛琪忽然冷笑一聲,眼裡儘是嘲諷。
[他們想要把人類變成‘讚德拉’那樣的存在。不,也有可能是超越神明,足以毀滅整個世界的怪物。]
話音落下,氣氛瞬間變得怪異起來。
諾蘭沒有接話,似乎在思考什麼。
幽靈們的身體抖動著,從慘白的雙唇裡傳出呢喃,表情和姿態逐漸扭曲,有一種即將回歸失智狀態的趨勢。
莫歇的神情異常平靜。他凝視著大屏幕,然後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製權。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賽丘歐勒和巫師相互勾結,創造出了一種可以榨取生物力量的魔法。這個魔法從未中斷過,從賽丘歐勒起代代相傳,修整維護。最終的結果一旦孕育成型,就有可能影響整個世界?]
所以這個國家才會對他們敞開大門,不經搜查就將他們引入王城,表現得無比真誠且信任。
所以那個名為“阿裡”的中年男人才會感到憂慮。
所以何塞才會關注到他的魔力。
[嗯。]
葛琪目光微動,小心地打量著麵前的少年。
不一樣。
和剛才的狀態、氣質完全不一樣。
他看起來很年輕,十四、五歲的年紀,隻是平靜地坐在那裡,為什麼我會感到懼怕呢?
就像是……麵對一個境界莫測的上位者。
[他們可能不會再用血和頭發施展巫術,你們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