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炎熱。
石案位於桑樹下,尚能遮涼。
蟬鳴聲聲,雞仔時不時的傳來咯咯聲,忽有一陣清風吹來,帶走了悶熱,讓人舒爽。
岷合上封診式,看著自己抄錄的提綱,很顯然,令史書的提綱有錯誤,亦或者,令史書怕他們無處下手,限定了題目。
這個案件,應該叫做尤告鬆盜牛案,而不應該是尤誣鬆盜牛案。
令史書的題目,已經給出了答案!
尤誣告。
這是極為不嚴格,在大秦這樣務實的國家,而令史書又是官吏,而且,出自學室,這是不可能犯的錯誤。
唯一的解釋,便是這是書限定的題目。
許久,岷起身去了書室。
開始研墨,準備乾淨的竹簡尤告鬆盜牛案。
時間秦王子楚三年,三月甲申日。
事發地點臨洮縣,三星亭。
告者尤。被告者,鬆。
獄史岷。
因毛因盜牛,被三星亭長清,送往臨洮縣府。
毛自告三月二十一日,他與鬆一起盜牛,後將牛牽往鬆家中,鬆的翁諒見過,可以作證。
諒證詞我看管岷山鄉的東門,三月二十一日的上半夜,毛牽來一頭雜色母牛,隨後又牽走了。
其餘,我不知。
諒作證結束,離去。
鬆自證毛盜牛於三月,我二月十五日,便去了隴西郡服徭役,不可能與其一道盜牛。
毛反駁鬆雖去服徭役,但,他與本案有關。
二月初,他與鬆商量,東門放牧處,有一頭雜色母牛溫順,容易逮住,但,那一次兩人失手。
後,鬆去服役,慫恿自己一個人去盜,事後,一起分錢。
毋它解。
獄史岷,詰鬆二月初,你於何地,做何事,何人能作證?
鬆二月初,受少上造留的雇傭,一道去了鹹陽,然後便去了隴西郡服役,分身乏術。
失主章作證牛早已馴化,性格溫順,一人便可牽走。
少上造留作證鬆所言屬實,有官引為證!
鞫之鬆不與毛盜牛,毛誣告,審。
獄史岷論黥毛為城旦。
寫完,岷放心了手中管筆。
忍不住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這個案子,還可以深扒,也可以加一些官吏亂用刑罰,讓其更為的完善,也更為的有條理性。
但是,岷忍住了。
天才人們可以接受,但是太過於妖孽,又沒有人護持的話,要麼被燒死,要麼被淹死。
適可而止!
是很重要的求存本能。
等墨跡乾,岷將竹簡卷起來。
然後在最首的那塊竹片上寫上毛誣告鬆盜牛案,作為標記。
用麻繩綁住,放在了書架上。
作完這一切,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下市中。(四點)
當岷走出書室,用草木灰清洗的衣服已經晾了起來,院落也被清掃的乾乾淨淨,很顯然,這一段時間,芮一直都沒有閒著。
春也醒了,芮正在抱著哄。
見到岷出來,芮連忙放下春“後子!”
“不必管我,你忙你的!”
“我去采艾!”
招呼了一聲,岷走出了大門。
采艾大業,不能停。
雖然妾與房契都有了。
但,這也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為的雪上加霜。
借貸四千錢。
還好不是後世的網貸,沒有利息,要不然,老頭子這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