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夏婷興衝衝地跑回家,報告家裡人一個好消息,今晚村裡要放電影,聽說是武打片,可足勁哩。
這時候,村子裡還沒有拉上照明電,基本上沒有一點兒文化娛樂。
有時來了一兩個瞎子說幾本評書,再就是偶爾放一兩場電影,甚至連農業社那時候都不如了。
那時村裡正月總是紅紅火火地鬨秧歌,二月二全村男丁上山領牲,每年一次的廟會活動,每個月放一次電影,呈現出喜氣洋洋的熱鬨景象。
如今卻變得冷冷清清。
公社原來有個放映隊,每天輪流在各村放映,後來放映隊解散了,其中一個人就買下放映機,自己聯係需要放電影的村子和個人。
也許是高書記對村裡人的施恩、感激,也許是他的兒子高玉寶將要和廟溝村最漂亮的女娃娃春花訂婚,他心裡高興極了,才掏腰包放這場電影。
這可樂壞了村子裡的那些碎腦娃娃,當然也樂壞了夏婷這個娃娃頭兒。
花兒的心情很煩躁,晚上不想去看電影,她害怕村裡的那些婆姨女子見到她問起她的婚事。
當人家問她的時候,她覺得實在無法回答,因此她決定讓母親、婷兒、鶯兒和淩兒都去看電影,她留下來照看有病的爸爸。
她做飯很早,飯後又炒了點葵花子,讓她們看電影時彆太瞌睡。
種完葵花,還剩下大約二斤多的葵花子,乾脆炒了讓她們吃了算哩。
吃過飯,幾個姐妹早已搬了小凳子去看電影了。
母親還沒有走,好像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給花兒安頓了再安頓,要喂她爸爸吃藥、喝水、扶他起來尿尿。
說起尿尿屙屎,母親又覺得一個女娃娃會感到害臊,又說她還是不要去看了吧。
花兒說,沒事,自己的親爸爸還忌諱個甚哩。
母親這才放心地帶上個小凳子離開了家。
經過西瓜地時,韻兒她媽看見王德富的瓜篷裡亮著燈,便想起要去找他談談韻兒她爸將要去世的事情,婷兒說她乾大也有事和她商量的。
同時,還有一種朦朧的思想奇異地從她的大腦間閃過,但她似乎又想不到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讓她頓時心馳神往。
她覺得一定是王德富這個光棍漢能給她帶來一些足以讓她心醉神迷的消息。
王德富沒有老婆兒女,簡直把夏婷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足以為他而叫好,為夏婷能有如此的依托而自豪。
此時,電影剛開始不久。
夜是那麼的平靜而漆黑,和煦的夏風掠過她的臉龐,使她覺得無比的爽快。
她一步一步地挪向亮著燈的西瓜篷,聽見王德富還在悠閒地哼著山西梆子。
她老遠就看見了王德富身穿一身短褂短褲。
中年人健壯的臂膀在馬燈光的照映下越發讓一個久汗的女人感到饑渴。
她的身子猛然就覺得陣陣躁熱,渾身都是汗水。
她膽戰心驚地走近西瓜篷下麵,又向四周張望了半天,確實連一個鬼都沒有的情況下,輕輕地叫了一聲花兒她乾爸。
王德富在哼唱山西梆子的興奮中猛地聽到像是婷兒她媽的叫聲,又轉變成在漆黑的夜晚碰到一個女人時的興奮。
那種叫聲溫溫柔柔,讓一個男人的心頓時化成一汪清水的聲音撥亂了他的心緒。
他的頭從瓜篷裡探出來,在馬燈微暗的光亮的照映下依稀可以看見她的確是婷兒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