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鶯抱著七妹妹先到德富乾爸家,給孩子喂了奶粉。
孩子吃得很歡喜,一聲都不哭。
然後,德富抱著孩子,爬上海鷹圪墶,從那麵溝裡出去,來到公路上,擋住一輛四輪拖拉機,把孩子暫時寄養在他妹妹家,等過上兩個月,他必須把娃娃再接回來。
郝愛蓮作為一個母親,為了一個男孩而拋棄一個女嬰的做派,讓許多人難以接受,又被廟溝人沒明沒黑地臭罵了好幾天。
她不想聽彆人的風言風語,躲在家裡,半個月沒出過家門,也不讓鶯兒和淩兒聽人家的議論,做到了耳不聽,心不煩。
有時候,王德富又是個很細心的男人。
在郝愛蓮生下冬梅之後,德富對她格外關心,送著冬梅回來的時候,在莊田鎮買了一百多塊錢的營養補品,還給她買了幾身新衣服。
買好以後,他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把東西送給冬梅她媽,便把秋淩叫到他家,托秋淩把東西帶給她媽。
郝愛蓮懂得德富的心思,從秋淩手裡接過東西,並沒說什麼,但在她心裡感到熱呼呼的,還是德富待她好啊!
冬梅畢竟是德富大哥的親骨肉呀!
他本身就在身邊沒有個兒女,要是他把冬梅養育大了,他就有個女兒孝敬他的。
她甚至想埋怨他,乾嘛真的把他的親生女兒送給人家呢?
其他人不知道,難道他王德富也不明白冬梅是他的親生女兒嗎?
哎……送了就送了,如果不送給彆人,讓德富大哥養著,不知又被多少人在村裡莊外風言風語咧。
冬梅被送人的事被花兒聽到以後,並沒有任何的反響,因為她明白,即使自己再不滿意,也不可能阻擋母親的行為。
她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的母親,感到自己的母親不像親母親,在她與母親之間築起一堵高大堅固的牆,無法翻起,也無法看見。
那天,玉霞從學校回來,告訴她,她媽媽已經生下了叫冬梅的女孩兒,隨即就托王德富給送到很遠的地方。
花兒聽見玉霞的話,心裡難受的要命,不知母親乾嘛那麼心狠就把自己的親骨肉送給彆人。
她很想把孩子再抱回來。
德富乾爸把她送到什麼地方,他應該清楚的,但她又仔細地一想,即使孩子抱回來,誰來撫養呢?
母親自然沒有心勁兒,鶯兒還得務農忙家務,秋香秋淩都在上學,韻兒姐姐本身就養育著一個豆豆,婷兒更忙,她就是不忙,都不是撫養娃娃的人,至於她花兒就更沒有這個心情。
花兒自結婚那天起,她的內心世界仿佛下了場冷雨,冷得她渾身哆嗦。
她和高玉寶之間真正的連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啊!
她甚至想起小時候的那些事,她看見高玉寶這個人就感到無比的厭惡,連看他一眼的工夫都不想有。
晚上在炕上睡覺,從來沒有和他在一個被子裡睡過,一個在炕前,一個在炕後。
如果高玉寶稍有一點兒舉動,她就警告他,要是動她一下,她就敢用菜刀或剪刀捅死她自己。
從身體素質來衡量,玉寶的身體還比不上花兒的結實,再加上一條腿瘸著的,根本沒辦法壓倒她。
這使玉寶傷心痛苦。
他乞求過她,誇獎過她,嚇唬過她,威脅過她,都不能使她給他一次機會。
他也和她好好商量過,問她乾嗎要這樣對待他,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並沒有對不住她啊?
花兒說她本來就不喜歡他,從小到大沒有喜歡過他一分鐘,是他們這些做大人的強把她扯進他們高家大門的。
她反倒希望玉寶能理解她、成全她。
玉寶可以理解她,但他根本不可能成全她,她春花再反抗都是他的法定的老婆,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不可能變更的。
他也想過上一段時間,花兒也許會接受他的,他準備做長時間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