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平常的日子。
清晨,天還未亮,夏鶯就起床,推開門,仰頭看看對麵山上麵的天空,陰沉沉的,像一大塊肮臟的抹布遮蓋了整個大地。
空氣中混雜著水汽,拂麵而來,感到清冷潮濕。
憑鶯兒的經驗,不久會下雨的,真該下場雨了,莊稼很快就要枯萎,焦急地等著普下甘霖。
鶯兒把手裡端著的尿盆端進毛廁倒了尿,順便尿了一脬,係好褲子,再把尿盆翻扣在一側支起的條石上,然後挑起水桶擔水去了。
花兒和鶯兒睡在一孔窯洞裡,睡夢中聽見鶯兒起床、倒尿、水桶碰擊的聲音,也睡不住,便起床了。
她在苗圃裡很忙的,每天總有忙不完的活。
因為雇著幾個做活的人,她要早點兒去安排當天的活計,不然那些人不知怎麼乾,就歇下來拉起了閒話。
幸好他們都在各自家裡吃飯,否則她就忙不過來。
昨晚和鶯兒拉話到半夜,二姐告訴了鶯兒她在高家的處境和離婚的原因,把鶯兒聽得哭了一場。
鶯兒說,結婚太可怕了,她以後不想結婚,單著過一輩子,挺好!
花兒在被窩裡緊摟著鶯兒,勸說她彆有這種想法,愛情婚姻其實是最美好的,她和玉寶鬨離婚是因為她在心底喜歡著小川。
她日後和小川結婚才是最完美的婚姻。
直到鶯兒睡著了,她才慢慢入眠。
早上起來比較早,確實還在瞌睡著。
她簡單洗漱一下,就要趕緊去苗圃。
鶯兒扛起鋤頭,鋤把上掛著繩背,另一手裡握著一把小钁頭。
昨天瞅見她們家高粱地一側的崖畔上長著許多粗壯茂密的榆柴樹,她今天就把它們砍回來,晾乾燒火火頭硬。
要是砍的遲了,沒準被彆人占了先機。
母親邊係衣服扣子,邊披散著頭發從隔壁趕出來,心急火燎地對鶯兒說,今天要下雨,就彆去鋤地了,好好歇上一天,累壞了娃娃。
她知道自己勸不動倔性子的鶯兒,給花兒眨眼睛示意她勸勸鶯兒。
花兒會意,也就勸了鶯兒幾句,說眼看就要下雨了,就歇上一天,要不跟二姐去苗圃轉轉。
鶯兒在二姐說話中便走開了,笑了一下,說她今天必須去,第一遍鋤得隻剩下半天時間就完結了。
明天就可以歇了,就去二姐的苗圃看看,能行的話,打發走那幾個幫活的,她乾活頂他們幾個。
鶯兒非要去山裡的原因,隻是喜歡上那些榆柴樹,不為彆的。
於是,她就大踏步走了。
鶯兒爬上了山坡,母親才給花兒說,她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鶯兒跳到大火坑裡,燒得她渾身像燒焦了的木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