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明亮誇獎夏婷的時候,婷兒笑了一下,說大叔,你這是高抬我夏婷了吧?
明亮興衝衝地說“說實話,夏婷,在這個世上,我還真沒抬舉過人哩。今天大叔才明白了,你才是一個能乾大事的人!”
夏婷心想,他來找她,說是有重要事要辦,可他還有點開不了這個口。夏婷是個爽快的女子,就直接問他,有啥事想讓她辦,就說明嘛,大叔的事,她保準能辦得漂漂亮亮。
突然,高明亮的眼睛裡淌出來幾粒酸痛的淚珠,又覺得在一個女娃娃麵前失禮了,趕忙從褲兜裡掏出一團手帕,悄悄地揩了眼淚,長出了口氣,說就是他的玉寶嘛。直到現在,他這當爸的都不知道娃娃的具體情況,甚至連找都找不到他人呀……他說不出話了。
夏婷扭轉過頭,沒敢拿正眼看他一眼,心裡想著如何給這個看似剛強實則柔弱的村領導說明有關他兒子玉寶的事情呢。
實際上,這個玉寶自從和她二姐花兒離婚以後,好像對婚姻愛情完全失去了信心,再不想問津女人了。
如今,他雖說在一家私人加工廠乾保安,但老板隻把他當作個看大門的看待。因為他經常說他去外麵辦事,老是請假,加工廠老板都不太想用他了。
他出去就和社會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年輕後生大吃二喝,想方設法乾些偷雞摸狗的荒唐事,聽說他和幾十個社會無業遊民組織個什麼幫派,憑著他在部隊上呆了幾年光景,練了一點兒身手,就想在黃城這塊地皮上掀兒風浪。
他甚至企圖把她夏婷幾腳踏平撂展,接著就與廟溝村的故小川較陣。
夏婷聽了以後嗤之以鼻,就憑他一個瘸腿後生,就敢口吐狂言,也不出去打聽一下她婷兒姐的名聲。
有時候,夏婷真的對他這個人懷有憐憫之心,他當了沒幾天的兵,卻把一條好好的腿弄成個瘸腿;他真心實意地愛著她二姐,卻得不到她二姐的真愛,還上演了一場愛情悲劇;好不容易在政府謀得一份國家乾部的職位,卻丟得一乾二淨。
她二姐真是個善良的女子,聽說還主動來城裡找過他,擔心他從此一蹶不振,勸說他不要過分悲觀,要重新做人,找尋屬於他的真正的愛情婚姻,可那個不知好歹的高玉寶並不買她的賬,動聲怒氣地對花兒說,咱們已經離婚了,各自過各自的日子,求她彆再管他了,沒離婚的時候都沒管過他,現如今倒管起他來了,真是狗拿耗子管閒事了,說完這話話就揚長而去了。
至於他倆的具體情況,夏婷還真的不清楚。
當然,夏婷不能在高明亮大叔麵前說玉寶的長長短短了,要是讓他知道他兒子乾那些不務正業的事,恐怕能把一個高高在上的村支書氣得不省人事哩。
她想了好一陣子,才轉圈子似地說,對於玉寶的近況,隻是聽人說,好像在給人家當保安,乾得還是有模有樣的,要說找他,她也一時半會找不到他,這樣吧,她一會兒就派人打聽打聽,然後咱們就去找上他,再考慮後麵的事,怎麼樣?
高明亮很感激地說隻要能找到玉寶就可以了。
從羊肉館出來,夏婷領著高明亮大叔在街道上轉了一會,告訴他,她已經派幾個人去打聽玉寶在哪裡上班著了,估計趕晚上就有消息了。
明亮除了感激之外,也關心地問婷兒的情況,問她開了像她那樣的公司,收入怎樣嘛?
在明亮看來,夏婷開這個公司,隻不過是撐個門麵而已,或者通俗地說,夏婷開公司就是想標榜一下自己的強悍,至於掙錢,也掙不了幾個錢。
他悄悄地在她身後觀量著她,確實有電影裡那種女俠的派頭,一身真皮衣服穿在身上,油光錚亮,下午的陽光照耀在上麵,反射出一團一團的亮光,尤其是她腳上蹬著一雙烏黑的長筒靴子,比真正的城裡貴婦人都闊綽、時髦。
這樣看來,她又確實掙了不少錢。
回公司的路上,夏婷又讓手下的在酒店裡買得幾樣菜,又買得幾瓶燒酒,回到公司再讓幾個能喝酒的陪明亮大叔喝上場酒。
她知道大叔喜歡這一口,聽說他自當上村支書,幾乎天天喝酒,據村裡人說,高書記腦子清醒的時候沒幾天。
在農業合作化時期,他喝的都是隊裡的,包產到戶以後,變法著喝村民們的,有時候把政府發給村民們的救濟款都喝了酒,給隊裡欠下一河灘的債務。
當然,他也交下了不少的酒肉朋友,大部分是鎮政府的乾部、鎮子上各單位的領導,幾個大一點的村子的書記村長。
以前,王海平還能跟上他過過酒癮,後來他一般情況不攀扯那個王海平了,覺得這個人是個恩將仇報的小人。
從某些跡象上不難看出,這個家裡窮得連球毛都沒幾根的村長,曾經是廟溝村的風雲人物、所謂的“革命家”海平同誌有想把他高明亮撬下來自己當村支書的強烈欲望和偉大的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