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樹得有三四百年吧?”
宋君湛接住一片吹落的葉子,隨手放到一邊:“四百七十年,是宋家先祖種的,後來這院子賣給彆人,輾轉一百多年又被宋家人買了回來,發現這顆銀杏還在,就一直留到現在。”
院子裡已經煮好了茶,宋君湛親自衝茶遞給蕭黎,然後將一疊糕點也推過來。
“這是銀杏果仁做的糕點,味道還可以,嘗一嘗。”
蕭黎吃不下,但還是給麵子嘗了一塊,意外的好吃,不過這回真的有點兒撐。
子越趴在假山後麵看著這一幕,不禁捧著臉蛋感慨:“姐姐要是成了少夫人就好了。”
薑掌櫃的伸手一把將他提走:“想屁吃呢,快點兒去乾活。”
蕭黎現在是被人救了,還吃了人的東西,這人情欠得可不小。
杯中茶香四溢,聞著就沁人心脾,這味道赫然是她慌亂中在宋君湛身上問道的味道。
不過他身上不僅僅是茶香,還有一點點藥香,混合在一起,不濃鬱,非常好聞,就像他給人的感覺,溫潤微涼,和善疏離。
“科舉是一件好事,不僅僅是對寒門學子有幫助,選賢舉能,利國利民。”
她主動挑起話題,淡淡的看了宋君湛一眼:“但我不建議你做。”
宋君湛:“願聞其詳。”
蕭黎:“良臣不遇明君,你的熱血會白流。”
蕭景允不是明君,他配不上宋君湛這等好臣子。
“陛下視所有想要複興科舉的人為前朝餘孽,他一直認為上一次先帝殺那些人是為了誅殺叛逆,對此諱莫如深,你不用白費功夫,因為敢開口的人都得死。”
宋君湛的臉瞬間白了不少。
他知道蕭黎身份,她這般說,定然是試探的問過皇帝了,這就是皇帝的態度。
隻要有人提起科舉,不但世家會打壓,皇帝也不認可,等待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宋君湛,你把科舉想得太簡單了,這事兒成不了。’
這是所有長輩對他說的話,他們知道科舉,他們曾經也參與過,隻是比較幸運,最後免於一死。
宋君湛以為是他們看過了那一場血雨腥風,所以再無崛起的勇氣。
卻沒想過,也許他們說的就是事實。
皇帝並非明主,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隻是讓更多的人去死。
宋君湛腦海中突然浮現七年前的畫麵,他看見父親在書房瘋狂的撕毀書籍,打翻了燭台點燃了書房,大火裡他瘋狂大喊‘蒼天無眼、陛下昏聵、蒼天無眼啊......’
後來禁軍就衝入家門,抄了宋家,然後父親和爺爺被斬首,其餘人被流放。
流放之路受儘折磨不說,還有人不死心想要滅了他們宋家,一路追殺過去。
若不是薑叔帶著他跳河逃過一劫,他怕是也死在了那一場刺殺裡。
天牢裡的時候爺爺死死抓住他的手,把一切真相告訴他。
想複興科舉的就是陛下,可陛下鬥不過世家,他們成了犧牲者。
爺爺讓他不要恨陛下,若是能活下來,比起報仇,更重要的還是複興科舉這件事情。
這是關乎天下所有學子的頭等大事,比報仇更重要。
他一直記著,一直為此努力著,哪怕處處碰壁。
“陛下......聽不進去所有人的勸說......”他艱澀的開口:“那玄陽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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