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從哪來的?它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身上?它想要做什麼?我不想和它在一起……
無數個圍繞著‘它’的疑問與迫切的想法開始不斷的從阮知遠小小的,空蕩蕩的腦袋裡鑽出來。
把他的頭墜的快要從纖細的脖子上折斷下來。
當他再一次在沒有人的滑梯下麵躺倒的時候,睜開眼睛,是那個抱著嬰兒的鄰居阿姨,她說了什麼,但他可能是忘記了,也可能沒有聽清,或者那個阿姨在和他做猜口型的遊戲。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門口走進來,遞給了他一些藥片,他想和醫生說點什麼,但那個醫生太高了,他無論如何努力的抬頭都看不清那個醫生的臉。
他吃了藥,很快他的身上就不再痛了,可他好了醫生還要給他吃藥,他看到旁邊床位的大哥哥偷偷把藥吐掉,他也學著這麼做了。
他已經好了,所以他從醫院離開了,那個很大的,像大人一樣大的小孩也跟著他一起從醫院離開。
他帶著那個很大的孩子蕩秋千、滑滑梯,他想儘一切辦法想要讓它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尖叫了,想讓它安靜下來,他扣著被擦破的膝蓋。
他忽然想到,他是不是已經長大了,他已經不那麼怕疼了,那個很大的孩子也安靜了下來,孩子就是會害怕大人!
他不怕痛了,代表著他長大了,所以那個孩子害怕他了,再也不敢耍脾氣了。
當那個看不到的,很大的孩子再耍脾氣的時候他就這樣做。
小小的心中滋生出了征服的快意,他一次次的撕開膠布,鄰居阿姨粘上的白色的蓬鬆紗布被褐色的有些粘稠的分泌物弄臟,浸透。
最後他被阿姨又送回了醫院,這一次他又躺在那個熟悉的病床上,吃著藥片,等著膝蓋痊愈。
那個大哥哥不見了,旁邊變成了一個總是笑的姐姐,她的臉很奇怪,晚上他總是做噩夢。
後來過去了幾天,她說她的臉做手術失敗了,才會變得很奇怪,她會給他講故事。
後來她問“你的爸爸媽媽呢,怎麼一直都隻有你一個人?”
她的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
“我的爸爸媽媽呢?”
女孩表情僵硬的臉上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瞬的錯愕,她轉移話題“我給你講一個願望之神的故事吧,好不好,它叫做希墨洛斯……”
一顆透明的,中間印著奇異圖案的棒棒糖舉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星空棒棒糖,裡麵是希墨洛斯的眼睛哦,無論是什麼,你的願望都一定會實現的,晚上做噩夢睡不著的時候就向它許願吧。”
或許是和女孩的關係變得親近了一些,也或許是那個故事讓他感到了安心,晚上他沒有做噩夢,但早上醒來那個女孩已經不見了,她的病床空下來了。
手裡堅硬的棒棒糖讓他心情好了一些,但是這一次他沒能等到傷口愈合再次離開醫院,他被另一群大人帶到了一個大院子裡。
一個跛著腳的,有些胖的女人總是死死盯著他,在這個巨大的院子裡,他再也找不到一個沒有人的滑梯。
那個像大人一樣大的孩子又開始哭了,開始尖叫了,還不斷的撕扯攻擊他。
晚上,他把頭蒙進黑漆漆的被子裡,他手裡緊緊攥著那顆堅硬的棒棒糖,仿佛那是他在這片黑暗陰冷潮水中的唯一的浮木。
他想起來那個女孩說的,那個願望之神。
“如果睡不著的話,就向它許願吧……”
“什麼願望都會實現……”
他將緊攥著棒棒糖的雙手放在心口,在不斷的重複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個穿著簡陋的男人來到了大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