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又有一個夥伴他們家到外鄉逃荒去了。”關涼生從草屋外麵跑了回來。
“哎”關涼生的母親李梅也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連年的災害恐怕朝廷也是拿不出賑災的錢糧了。
景元53年蝗災,景元54年洪災,景元55年大旱,連續三年涼州這地裡顆粒無收。
“涼生啊,你餓不餓啊?”李梅摸著關涼生的頭。
“娘親,我不餓!”關涼生笑嗬嗬的回答著,可好巧不巧,關涼生的肚子這個時候發出了嘰裡咕嚕的叫聲。
李梅看著這麼懂事的孩子默默地流下淚來。
“娘,你彆哭,我真的不餓,要不我們也逃荒吧!離開涼州!”男孩雙臂挽著李梅的脖子。
“哎”李梅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好吧,看來涼州這塊也確實待不下去了,再呆下去就要餓死了。涼生,我們也走!”
從那天開始,李梅便帶著涼生開始逃荒,當他們走出村子才發現,逃荒的隊伍一眼望不到儘頭,全是難民,難民所到之處地上的草,樹上的葉子,能吃的不能吃的全都被吃了。
幾天後,李梅帶著涼生跟著逃荒的隊伍向前走著,突然看到路邊樹林裡有兩夥人在林子裡生火,而前麵逃難的人竟然沒有去到路邊搶吃食的人,這一點讓李梅產生了一點好奇心,想著去試一試看看能不能乞討一口吃食,哪怕是一口湯給關涼生喝上一口也行啊。於是,她帶著涼生脫離了隊伍湊了過去。可越接近那兩夥人,越讓她害怕。
一群人在生火做飯,幾個男人在那邊忙來忙去,卻沒有人說話,幾個男人手上明顯沾著血,應該是在宰殺動物,大家在一起忙著乾活的時候,怎麼會沒有人說話呢?樹下還有一個靠著樹不停哭泣的中年女人,李梅雖然趕到疑惑但看這邊的人都怪怪的,情緒都不太對,按理說打獵打到食物大家都高興啊。
李梅又拉著涼生走到前麵不遠處另一夥人的位置,他們似乎也打到了某種動物,已經開水煮完,幾個男人圍著鍋閉著眼睛在吃飯,還有兩個女人在比較遠的地上,雙眼無神的吃著碗裡的食物。李梅看了看旁邊餓的都不想說話的涼生,心疼啊,於是壯著膽子想過去討口吃的,哪怕隻是一碗湯,也能讓孩子裹服啊。於是李梅拉著涼生朝著那些人走了過去。
突然其中一個女人發出了狂笑,那笑聲很是淒慘。
那女人的笑聲讓坐在鍋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的男人看到了李梅和涼生,他們就像發了瘋一樣破口大罵李梅,讓李梅趕緊滾,並起身快步走向李梅,開始推搡她。
就在李梅一邊道歉,一邊拉著涼生快步走開的時候。李梅的目光瞥見了那口鍋裡麵煮的東西,那讓李梅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抓住了涼生的手,快步離開。
驚魂未定的她拉著涼生走得很快,遠遠要快於逃荒大隊的行進速度,這也讓很多人注意到了這對母子。
當李梅精神平複了一些後,才和涼生降低了趕路的速度。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她旁邊有一個教書先生模樣的人,骨瘦如柴,但整體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四十多歲男子,正差異的看著她。
“有什麼事嗎?”李梅禮貌性的問了一句。
“你都看到了?”那個教書先生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李梅先是一愣,她不敢確定那個人問她的問題,然後怯生生的反問,“看,看到什麼?”李梅的眼神有些躲閃,下意識的把涼生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教書先生停下腳步,扭頭看著那兩夥路邊吃飯的人,“看他們在吃什麼?”
聽到教書先生的話,有一些人快步圍了過來,似乎是想苦中作樂,在逃荒的路上找一些有趣的事情。果然啊,看熱鬨的人遠比製造熱鬨的人多。
李梅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被教書先生看在了眼裡,李梅此時蹲到了地上,雙手捂著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李梅的一係列舉動,引得更多的人過來圍觀。
“我看到鍋裡麵煮著一隻手,一隻小孩子的手。”李梅的聲音都在顫抖。
可是這樣的驚人言論並沒有得到圍觀人群的震驚,圍觀人群反倒是快速的散開,然後繼續趕路,隻有那個教書先生扶起了李梅。
“唉這便是古書上記載的,易子而食嗎?禮樂崩壞啊!”說著,教書先生轉過身繼續跟著逃荒的隊伍前進。
李梅聽到了教書先生的話,那個“易子而食”幾個字一隻在她腦子裡環繞,久久未能平複。
這時有一個婦人領著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的走到了李梅的身旁,“大妹子,這是你的孩子嘛?”
聽到這話李梅下意識的拉過了涼生,將他護在懷裡,驚恐地看著眼前和她說話的婦人,“你要乾什麼?”
那個婦人伸出手,示意李梅冷靜一下,“這是我的女兒,叫蘭蘭,我們認識一下,也許過幾天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