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頓回到西區的據點,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張合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手指撫過上麵靦腆笑著的軍裝男人。
“葉戈爾……布拉金斯基先生和柯克蘭殿下他們好像也進入了這個遊戲。那根特殊的水管大概已經物歸原主,你可以放心了。”
遊戲的玩家多如繁星,想要聚集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並不容易。早先,玩家中並沒有“國靈”這個組織,是一次偶然讓阿克頓和葉戈爾在副本中相遇,同樣是曾跟隨在國靈們身邊的軍人,兩人很快就確認了彼此的身份。
國靈的存在極為特殊,兩人就以此為名創建了玩家組織,希望能吸引更多同世界的玩家過來。在他們的世界裡,國靈並不是秘密,隻是為了不影響這些特殊人物的日常生活,普通大眾隻知其存在而不清楚具體信息。
組織創立後有一些玩家聞訊而來,隨後東區的林紓和南區的科菲也帶著人加入了他們。他們來自不同的時間線,通過彼此的交流,也能漸漸拚湊出故國如今的模樣。隻是葉戈爾再也不會知道了,因為他在組織成立沒多久便死在一個高級副本裡。
遊戲是殘酷的,對於玩家而言,副本隻會越來越難,當能力積攢到一定程度,每一次進入副本都是九死一生。
那是席卷整個世界的紛爭,那是人類曆史上抹不去的傷痕,那是阿克頓和葉戈爾生命真正終結的時代。
葉戈爾來自一個在未來已經不存在的鋼鐵聯盟,蘇聯。他生長於廣袤的西伯利亞,是凍土上茁壯成長的白樺樹。他也是一名優秀的布爾什維克,憑借優異的成績和出色的能力被選為蘇聯對外代表國靈,亦是他親愛的祖國蘇俄國靈,伊萬·布拉金斯基的警衛員。
這是他一生的驕傲和榮耀,也是未來每一個如墜深淵時支撐他堅持下去的精神動力。他是布拉金斯基先生的警衛員,他要履行和祖國的約定。
年輕的斯拉夫小夥一生都熱愛著他奉獻出生命的國家,他並不懼怕那個渾身散發著寒氣的國靈,那是母國特有的氣息,是他熟悉的西伯利亞的冬日。
風刀霜劍守護他們的家園,寒風冷雪鑄就他們的意誌,生長在北國之地的子民從不抱怨母國的寒冷。
1941年11月7日,葉戈爾在大雪紛飛中辭彆他深愛的布拉金斯基先生,他即將奔赴戰場,去用生命鑄造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
這是一場不被允許失敗的戰爭,他們的身後即是祖國跳動的心臟。
身為國靈的警衛員,葉戈爾比任何人都清楚布拉金斯基先生正在經曆的痛苦,戰爭帶來的創傷讓他的身體變得虛弱。
“布拉金斯基先生,我已經報名參加紅場的閱兵,結束後就要去前線戰鬥。抱歉,以後不能再當您的警衛員了。請多保重!”葉戈爾眼眶溫熱,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身著蘇聯軍服的伊萬用他那雙紫水晶般的眼睛注視著麵前的青年,這個跟隨了他好幾年的孩子已經真正地長大了。
“你跟我來。”
伊萬從椅子上起身,他越過葉戈爾走出門,後者匆匆跟上,眼中閃過不解。他帶著葉戈爾來到一間隱蔽的屋子,從裡麵取出一節銀白色的特殊水管,將它交給對方。
“它叫十月,是我收藏的‘魔法手杖’。我的孩子,如果你的槍已經無法使用,那就試試拿著我的武器去戰鬥吧!請記住,我永遠與你們同在,冬將軍也會守護我們的。請不要害怕,我將與你們一起戰鬥至最後一刻。”
甜軟的嗓音中是鏗鏘有力的承諾,是來自祖國的關愛。滾燙的淚水滴在水管上,葉戈爾一點點摸著管身上的刻字在灰燼中重生。
“我會的,布拉金斯基先生。我會帶著十月和您的意誌去戰鬥,絕不讓敵人進入莫斯科!”
伊萬歪頭對著葉戈爾露出溫柔的淺笑,他說“我相信你們,我們會勝利的。葉戈爾同誌,我在莫斯科等你把它帶回來,會一直等著的。”
“我一定會親自歸還給您的!一定!”
葉戈爾握緊冰涼的管身望著離去的身影,走廊的轉角隻剩下那半截飄揚的紅色圍巾,他擦乾眼淚也轉身向著紅場走去。
一位位年輕的小夥子走過紅場,看見高牆上揮手的伊萬·布拉金斯基和他身後的國靈們,望向前路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葉戈爾背著銀白色的水管去往殘酷的戰場。
“再見,布拉金斯基先生。我一定會回來的。”
槍聲和炮火席卷雪白色的大地,血紅的花朵肆意在寒風中搖曳綻放,生命的讚歌不斷被吟唱,他拿著十月消失在莫斯科外茫茫的雪地裡……
上帝好像跟葉戈爾開了個玩笑,他原本應該倒在戰場上的身體被召喚至如同人間地獄的遊戲,身邊什麼也沒有,隻是手中還牢牢抓住泛著紫色光芒的冰冷水管。他闖過一關又一關,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他想要回去繼續守護他的祖國,他要履行和布拉金斯基先生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