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這緊張氛圍的是村長媳婦突然轉頭訓斥孫子羅小裡的聲音。
“羅小裡!你是沒娘教嗎?吃就吃,不吃就不吃,你的教養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她看見小孫子將碗裡的餃子和粉蒸肉各嘗了一口後直接將剩下的全部扔到地上的動作怒火直衝天靈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雖然羅小裡浪費食物的樣子在作為客人的玩家麵前極為不妥,但一般作為家長也隻會隨便訓斥幾聲製止孩子後,等客人都散席再來好好教訓他們。
然而村長媳婦卻完全沒有這個打算,她不僅當著玩家的麵嚴厲嗬責孫子,言語還非常不像親奶奶該說的話。若非剛才玩家親眼瞧見這婆媳倆聯手調笑了一把送餃子的夫妻,他們都要以為她們關係不和,村長媳婦不喜歡兒子一家了。
“你再這樣我就把你送去趙二嬸家裡,讓他們好好教教你怎麼珍惜糧食!”
前一句訓斥福生媳婦還沒怎麼樣,但一聽婆婆提起趙二嬸家,她立馬變了臉色,直接將筷子一摔,不顧作為晚輩的禮節直接怒瞪婆婆,高聲與她頂嘴。
“媽!你這是要當著客人的麵給我甩臉子嗎?!甚至還搬出了趙家二嬸了!”
“哎喲,你這大少奶奶是脾氣見長了呀,”村長媳婦聞言陰陽怪氣地盯著自己兒媳,她雖然年紀大了,但氣勢上一點沒輸,“你看看你怎麼教的孩子,居然現在還有臉坐在這!羅小裡被教成這樣,難道你是覺得麵上有光了不成?!”
婆媳二人一改不久前的和睦,直接相互嗆聲大吵了起來,而村長父子卻好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對她們的爭吵不僅無動於衷,還繼續沉默地吃著飯,甚至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孫子羅小裡也像是無事發生般扒拉著碗裡的飯菜,隻是沒有再做出剛才引發爭吵的行為。
玩家就像是看客般注視著婆媳兩人的鬨劇,試圖從她們的爭吵中提煉出有用的信息。副本裡npc所有表現在玩家麵前的行為都不會是無意義的。
在其他人都在看婆媳鬨劇的時候,伊萬反倒盯著在話題中被隱藏的另一個主人公羅小裡瞧。
隻見他又夾起一個餃子咬開,露出裡麵灰粉色的純肉內餡,接著似乎是咬到什麼骨頭渣了,他扭頭吐在了地上。這次他的動作沒有被村長媳婦看見,而村長和福生又不管他,所以沒有再被訓斥。
伊萬一直盯著羅小裡看,自然沒有錯過他的動作,於是他也瞧得清清楚楚,剛剛對方從嘴裡吐出來的東西分明是一片像指甲的東西。
羅小裡注意到伊萬的視線,圓溜溜的眼睛直直地回視他,嘴角漸漸露出一個滲人的陰森笑容,之後又伸出舌頭舔舔自己的嘴皮。他的神情好像在說我等著你也變成我的食物。
伊萬眉毛微挑,毫不避諱地回以軟萌的微笑,並不懼怕這個小孩眼神裡傳遞出來的深深惡意。
村長這裡暫時沒有了其他線索,他們準備撤退。
亞瑟向阿爾弗雷德遞了個眼色後轉頭看著於長河道“我們可以走了嗎?阿爾弗雷德都困了,我也想要午睡。”
“嗯嗯,眼皮在打架,想要睡覺了……”阿爾弗雷德非常配合地揉揉自己的眼睛。
原本於長河也準備找借口離開,他們這一出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於是他毫無心理負擔的跟還在自顧自吃飯的村長提出離席要送小孩回去睡覺。
村長沒有開口同意,於長河就當對方沒反對,便對著孩子們一招手,打算直接走了。見狀,村長仿佛才反應過來似的,叫住都要走到門口的一行人,起身去廚房端出兩碗粉蒸肉硬塞到於長河手裡。
“帶回去等這幾個娃能吃的時候吃了,不要浪費。”
於長河打量著村長的神色,見他陰沉著臉,知道剛剛飯桌上就沒吃一口,這兩碗肯定不能繼續拒絕,於是笑嗬嗬地接過。
“行,等他們好受點了,肯定嘗嘗村長你家的特色。謝謝啦!”
拿著村長的粉蒸肉,於長河和王耀帶著孩子們迅速撤離,走出門沒多遠還能聽見婆媳倆又開始罵街的聲音。隨後,其他玩家也紛紛找由頭開溜,但不可避免的,他們出門前也被村長塞了不同的肉食並囑咐一定要吃,不能浪費食物。
走在路上,王耀回想著上午的所見所聞,忽然腦海中閃過村子前的牌坊。
最簡單明了的線索就藏在最明顯的地方,但他們一直都沒有發現這點。
“於哥,副本開始時遊戲說這是在名為高豐的深山中古老而神秘的村子對吧?我記得村口的牌坊上寫著這個村子的名字言村。”王耀一邊在於長河身邊走著,一邊說,“古老而神秘,可能對應著阿春和柳樹之間的特殊聯係,即是村民的信仰。而言村這個名字,言,語言,我想對應的可能是村民的行為和言語。”
於長河聽完王耀的分析頷首肯定他的結論,“沒錯,你說得很有道理。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村裡的人很喜歡吵架,我在想他們的言語衝突是在為我們傳遞著什麼樣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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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頻繁吵架,但這些村民很清楚吵架的行為或者說的話是不對的。這一點很奇怪呢。我想會不會是吵架會接著引發其他劇情,就像早上那幾個小孩。”王耀又想起小男孩手裡落地後消失的柳枝,“唯一能修剪柳樹的養樹人阿春,那根消失的柳條……於哥,要不下午再轉轉看吧,興許還有其他線索。”
於長河聞言回頭對乖乖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孩複述了一遍二人的打算並詢問他們的意見。
一離開村長家的範圍,原本裝困的小家夥們也不裝了,眼神清明,精神得很。
弗朗西斯輕輕搖頭,回答“沒關係。剛剛他們隻是不想待在那裡,其實並不困。我們跟著你們就好。”
此時正好走到池塘邊的小賣部,想著大家剛才都沒有吃好,於長河叮囑王耀在外麵看好孩子們後轉身進去打算買點正常的食物給大家墊墊肚子。
阿爾弗雷德看著那棵在風中輕輕搖曳的柳樹和它腳下的泥土,心中萌生了一個想法。
“你們說我要是把村長給的兩碗肉埋那柳樹底下,按照昨晚的動靜,那些東西是不是會去樹底下刨出來啊?”
弗朗西斯聽到這話瞬間想起昨晚偷襲自己的柳樹,“嗬嗬,那這偽裝成柳樹的刀子估計能把那些東西僅剩的骨頭都削了。”
“阿爾弗雷德,看你提議得很熟練啊,肯定小時候沒少乾吧?”
“汙蔑!純屬汙蔑!亞蒂你彆聽他的,雖然我現在很嫌棄,但當時可是真心實意的!再難吃都吃下去了!”
阿爾弗雷德立馬反駁並著急向亞瑟解釋,但也吞下了剩下的半句話隻是早期偶爾才這樣乾,在發現埋過食物的地方,周圍的植物都死了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王耀本來隻是隨口一調侃,也沒多想,誰知道阿爾弗雷德的反應這麼大,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亞瑟的重點也抓得很妙,他憤怒地看著對方,“所以你當時不是真心誇好吃的咯?明明難以下咽卻還要你說違心的話來誇讚,可真是為難你了!”
阿爾弗雷德的眼睛東看看西瞧瞧,拒絕正麵回答。
他又不是味覺失靈,什麼好吃什麼難吃還是很清楚的。但當時亞瑟那副傷心的表情太過頭了,就沒忍住撒了個善意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