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譚子思沒在?”居然敢曠工!柳老板很不爽。
“東家來啦!譚先生剛回去,顏料不夠了,畫不了了,說是趁著有時間回去捉老鼠。”
“顏料不夠?不可能啊,我預備了那麼多顏料,畫不了一百冊也能畫個七八十冊呀!”
“是畫了七八十冊呀!”於掌櫃的一指旁邊幾乎擺滿了的書架,“《葫蘆兄弟》和《童話故事》各畫了兩套,一共二十冊,《封神演義》畫了一整套,五十冊,第二套剛畫了幾冊就沒顏料了,譚先生隻好回去了。”
“真的假的?”柳翀倒吸一口冷氣,我畫了半個月的東西,人家一天半完成,還是彩色的,這是什麼手速啊!
柳翀半信半疑地取過幾本翻了翻,果然比自己畫的更傳神,他甚至還根據自己的理解添加了一些細節,使得內容變得更加豐富。
高!實在是高!
“老朽也幫了點小忙,嗬嗬,裡麵的字是老朽寫的。”見柳翀麵露驚訝之色,於掌櫃的搖頭晃腦,不無得意,與有榮焉。
“老韓,再去買顏料,多買些!”
“還有紙!”於心芳提醒道。
“對,所有材料,都要多備!”柳翀想起來剛才於心芳那一句話,突然話鋒一轉,“誒?你剛才說他回去‘捉老鼠’?”
“嗯,他說他家裡畫多,最怕蟲吃鼠咬,可偏偏昨晚聽見老鼠叫了,所以今日便要回去捉鼠。”
“捉老鼠哪能靠人啊!玖安、玖寧,把咱家庫房那兩隻貓抱來,咱們去譚先生家幫他捉老鼠。”大長公主府庫房裡貴重絹帛不少,怕老鼠糟蹋,平常便養著兩隻捉鼠的貓,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是,大公子。”
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兩個小廝抱著貓回來了,眾人打聽了住址,駕車奔譚家而來。
譚家住在城西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裡,這處院落顯然是有些年頭了,屋頂的海草因為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經露出了裡麵的土胚。
“子思在家嗎?”柳翀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須臾,譚必灰頭土臉地出現在屋門口,看到柳翀吃了一驚“大公子,您怎麼來了?”
“聽於公說你家裡鬨老鼠,給你請了兩隻‘貓將軍’,幫你捉鼠來了。”柳翀笑道。
“哦哦,快快請進。”譚必忙將眾人讓進屋中,隻見家裡布置簡陋,家具不多,隻有一對攢接十字欄杆架格櫃引起了柳翀的注意,這一對櫃子約一人多高,分為五層,選料及施工均係精品,在一堆破舊家具中顯得頗為突兀。家具大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上,而是橫七豎八的擺在地麵中間,再看譚必臉上那一臉的灰,顯然他是真的在找老鼠洞。
玖安、玖寧放下手裡的狸花貓,讓它們自去尋找“獵物”。譚必也洗了把臉,重新過來見柳翀。
“家裡簡陋,讓公子見笑了。”譚必有些局促不安。
柳翀笑了笑,手中折扇指了指那對架格櫃“那對櫃子不似一般百姓家中之物,可有來曆?”
“公子好眼力!那是前朝宮中之物。”
“哦?宮中之物為何會在你家?”柳翀來了興趣。
“實不相瞞,學生的先祖曾在前朝宮中擔任畫師,這一對架格櫃便是彼時宮中所賜。”
“哦,原來如此。那想必令祖的畫技非凡,不知可有傳世之作?”
“這櫃子裡都是。”譚必說著打開了櫃門,果然裡麵擺滿了畫軸,約有百幅之數。
柳翀隨手打開幾幅來看,心中微微有些驚歎,這些畫作大都是以山水、花鳥為題,明麗曠遠,活色生香,格調高雅,韻味精致,“五墨”、“六彩”運用得當,置陳布勢亦有獨到之處,幅幅均屬上乘之作。這一來他就能理解譚必為何說自己“畫技粗糙”了,跟他先祖比,他的畫技還真算是“粗糙”了。
柳翀看了一眼畫作之上的署名,念了出來“存齋?”腦子裡想了想並無此人的絲毫印象。
“‘存齋’便是先祖雅號。”譚必解釋道。
“令祖既有如此傳神的技藝,為何名聲不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