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實逞能,柳翀一時興起“老韓,你也試試去。”
韓炎從來不是爭強好勝之人,本也無心跟一個晚輩較量,但少主發話了他不能不聽,於是從方實手中接過弓,又從箭壺中抽出一支箭,搭弓上箭,側身而立,也不見如何使力,一下子便弓開滿月了,“嗖”地一聲箭響,白羽直中三四十丈外的紅心,竟又穿透而出,釘在了靶後的石牆之上。
做完這一切,韓炎將弓還給方實,複又躬身侍立在柳翀身側,仿佛無事發生一般。
方實已經目瞪口呆了,他看了看手中的二石弓,沒錯,還是那把弓啊,怎麼到了人家手裡跟玩具似的。
看著方實吃癟的樣子,這下輪到柳翀得意了怎麼樣?遇見大神了吧!
卻見方實怔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撲通跪在了韓炎麵前“求前輩收我為徒,授我武藝吧。”
“不收,沒時間教。”韓炎想都沒想一口回絕人家忙著呢,哪有時間幫那麼多人帶孩子!
其實按柳翀的想法,方實這個徒弟韓炎便收了也無妨,畢竟他以後要在合川采礦,少不了要方深甫父子配合。但韓炎既已拒絕,他也尊重韓炎的想法,便也沒說什麼。
經此一節,主仆二人也無心練功了,乾脆回屋睡覺。
方實卻不死心,又去找了方深甫,將剛才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想求父親幫他說情。
方深甫撫須沉思片刻問道“實兒,你可想過你自己未來的前途在哪裡?”
方實一愣,不知父親為何說到了這個話題上。這個問題他倒也不是沒想過,隻是自己讀書沒什麼天賦,想要博功名也隻能投軍賺取軍功了,否則何必如此勤練武功。他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有此誌氣倒也是好事,隻是,如今朝廷黑暗,如無靠山便是有了軍功又能如何?你二叔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戰場殺伐多年,攢了點軍功,換了個禁軍副指揮的職位,又熬了數年才升了指揮,然而到死也就這樣了,沒人提拔,這個職位就是頂天了。唉!”
“那該怎麼辦?”方實有些泄氣。
方深甫意味深長地看著兒子“我兒可願隨為父賭上一把?賭贏了裂土封侯,賭輸了人頭落地!”
方實嚇了一跳,但想了想,父親既如此說想必是心中早有成算,也大致猜到了父親所指何意,便道“兒願追隨父親。”
“好,我兒且去休息,明日定讓我兒得償所願。另外,你收拾幾件隨身衣物,做好出門的準備。”
方實領命而去,但心中仍然忐忑,幾乎一夜未眠。
第二日,柳翀準備午後啟程回望州,中午方深甫便設宴為柳翀送行,方實作陪。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深甫站起身來對柳翀一躬到地“下官有件小事求大公子成全。”
“世伯何必行此大禮,但講無妨。”
“犬子不才,文武皆無所成,惟人品尚屬可靠,願投入大公子門下,以仆從之身侍奉公子,聽從公子差遣,還望公子成全。”方深甫言辭懇切。
方深甫這是拿兒子當做投名狀,柳翀心中了然,麵上苦笑“世伯何苦如此?”
方深甫仍是深躬不起,方實也站了起來,一躬到地。
對於方深甫這近似“逼宮”的舉動柳翀其實是不喜的,方深甫也未必不知柳翀不喜,但他仍做此舉動,可見態度之堅決。柳翀心知今日之事已由不得自己拒絕了,沉吟片刻後輕歎一聲“如此,便委屈方世兄了。”
方深甫大喜,喝令方實跪下“汝今後當承少主之教,順左右之心,打罵由之,驅使由之,不可生半分怨懟之心,謹記之!”
方實口稱“謹記”,對柳翀行了三叩之禮。
柳翀轉頭看了韓炎一眼,韓炎也是一點就透,默默點了點頭。
柳翀遞過一杯茶給方實,笑道“還不快給你師父敬茶!”
方實依言又向韓炎行了師禮,方深甫一旁連連道謝。
禮畢起身,柳翀笑罵了方深甫一句“世伯今日可是將了我的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