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南側乃是一寬闊湖麵,是園中占地最大的一塊,湖中有一人工島,島上有湖心亭,能同時容納幾十人飲宴。柳明誠對此處最為滿意,便定了今晚的家宴就在此處舉行。
“此亭宜何名?”
“醉翁亭!”這次不待其他人回答,柳翀便搶先答道,他當年讀書時便很喜歡《醉翁亭記》,可惜此間無醉翁。
“醉翁亭?”柳明誠細細咀嚼著。
“此景不堪一醉乎?”柳翀扭頭微笑著望向柳明誠。
柳明誠想起了“醉魂在”,頓時心領神會,頷首微笑認可。
“亭名既定,東翁何不親題楹聯?”範夷吾道。
柳明誠略一思忖道“風前橫笛斜吹雨,醉裡簪花倒著冠。”
“好聯!”“妙極!”眾人一通吹捧之後又往西行去。
出得湖來再往西北,便是一處小院,牆不高,隻是做個間隔之意而已。
“此處我打算今後作為學堂使用,家塾可搬來此處,便省的孩子們出門了。”柳明誠笑指道。
家塾原來在另外一處私宅裡,雖也不遠,但冬天到底是不方便,柳明誠便索性在園子裡辟出一塊地方做家塾,倒比原來的還大一些。
再向南乃是一假山,矗如峰巒,列如屏障,眾人依舊是各陳己見,最後選用了柳忱的“虯鳳”二字,倒也貼切。
再往南就到了西南角的遊樂場,柳明誠等轉了一圈有些疲累了,便各自回去休息,柳翀、柳忱自去找弟弟妹妹們玩。
很快到了晚上,一家老小齊聚“醉翁亭”飲酒賞月。
羅汝芳、範夷吾此刻家人均不在身邊,柳明誠便也將他們請了過來參加家宴。
坐在“醉翁亭”上北望便是主殿,主殿此刻燈火通明,與月光遙相呼應。柳明誠趁機請祁清瑜為主殿題名。
祁清瑜略一思忖道“‘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軒而飛光’,就叫彩光殿吧!也不必費心寫什麼楹聯了,便錄這兩句就好。”
眾人齊聲稱讚,皆道巧妙。
祁清瑜笑道“你們也彆光說好聽的,翀兒、忱兒,這大好月光,你倆一人作首詩來聽聽,若作的不好罰酒三杯!”
柳翀大為鬱悶,白天已經被考了半天了,這怎麼晚上吃個飯還要被考,扭頭見柳忱也是一臉苦笑。
可老祖宗既發了話,掙紮也是無用的,二人隻好冥思苦想起來,最終還是柳忱先開口,依然是一首五絕“團團離海角,漸漸入雲衢。此夜一輪滿,瑤光何處無。”此詩倒也算是中規中矩,祁清瑜點頭稱好。
柳翀想了很多詩,要麼情景不合,要麼老氣橫秋,最後選了一首《中秋月》“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潔。偏皎潔,知他多少,陰晴圓缺。陰晴圓缺都休說。且喜人間好時節。好時節。願得年年,常見中秋月。”
眾人聽得莫名其妙,範夷吾沉吟道“大公子這首說詩不是詩,說詞又與詞牌皆不合,倒是回文這一點頗有些巧思。”
“我覺得挺好,有意思。”祁清瑜說好,眾人自然不敢反駁,便都道好,於是便繼續喝酒了。
今日宴上除了有“醉魂在”,女眷和孩子們飲的則是桂花酒,酸甜適口,醇厚柔和。祁清瑜很享受這種兒孫環繞的幸福感,自己的孫子、孫女哪個都喜歡,更有幾個嘴甜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老人合不攏嘴。
不得不說,柳家的孩子長得都挺漂亮,柳明誠本身相貌就不錯,當年在京城也是迷倒多少少女的存在,再加上娶的妻妾個個貌美,孩子的相貌自然差不到哪裡去。柳翀看著眼前這如年畫般的景象,竟然有些陶醉。
祁清瑜和柳明誠想著他以前的身份,總覺得他在公主府生活是委屈了他,可他們不知道柳翀對眼前的生活是有多滿意!
上輩子柳翀沒享受過家庭的溫暖,而現在上有祖母、義父母疼愛,下有成群的弟妹環繞,這樣的家庭氛圍正是他曾經求之不得的;上輩子他活了二十四年便窮了二十四年,連讀大學靠的都是助學貸款和打零工,而現在他就不知道什麼叫差錢兒;上輩子每天不是讀書就是打工,而現在都是彆人給他打工!愜意啊!這不就是夢寐以求的生活嘛!
想到得意處,柳翀情不自禁脫口而出“日日深杯酒滿,朝朝小圃花開。自歌自舞自開懷,且喜無拘無礙。青史幾番春夢,紅塵多少奇才。不須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