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躺在擔架上呻吟不止的張紹禮,祁翀眉頭皺了皺。由於嚴重血腫,張紹禮的下體此時未著寸縷,僅披了一層薄毯,撩開薄毯,祁翀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慕青這一腳還真是挺黑呀!
“這是斷了?去把白郾找來,先給他看看傷吧!”祁翀吩咐道。
立時便有人去壽王府請白郾,不到一個時辰,白郾帶著鄧敞、周複來到大牢,隻簡單看了一眼張紹禮的傷勢,情緒便突然陷入低落,半晌沒言語。
祁翀頓時有些後悔不該貿貿然將白郾找來,隻怕是觸及到他的傷心事了。
他拍了拍白郾的肩膀,剛準備安慰他幾句,白郾卻突然開口道“他傷的很重,小人無能為力,抱歉!”
祁翀愕然,原來白郾情緒低落隻是因為治不好病人而愧疚,他頓時鬆了口氣道“其實也不是沒辦法,我曾經在古書上看到過一個法子,隻是從沒見人做過,或許你可以試試?”
白郾頓時來了精神,忙道“請殿下賜教!”
祁翀怕嚇著張紹禮,便叫人先將他關入牢房,屏退無關人等,這才將白膜折疊手術給白郾大致講了一遍。原來在白郾來之前,祁翀已經借口更衣偷偷溜進國圖將海綿體嚴重受損的治療方法查了一遍,甚至還簡略地畫了一幅圖。
不過這終究隻是書本上學來的知識,真要實際操作還是有很大難度的,白郾斟酌了半天也不敢直接下刀。
這次的情況與救小滕那次又有不同,那次情況危急,如果不動刀小滕就死定了,動了刀還有一線生機;但這次情況卻截然相反,不動刀張紹禮頂多下半輩子沒了那個功能,性命無憂,可若是隨意動刀,卻不知道是否會一個不慎導致更嚴重的後果。
看出了白郾的為難,祁翀也不好勉強。恰在此時,元明進來回話。
“殿下,那些死屍怎麼辦?也不好總放在停屍房吧?要不要先送到義莊去?”
“死屍?對呀,死屍!”祁翀驚喜地跳了起來,“小白,要不你先在死屍身上試試?”
“您是說我可以解剖死人?”白郾也激動起來,身後的鄧敞、周複卻是嘴唇一哆嗦,雙雙對視一眼,目瞪口呆——先生之前解剖豬啊、猴子啊什麼的也就不說了,直接開死人腔子,這是不是也太驚世駭俗了?!
祁翀顯然也考慮到這一點了,他低頭思索片刻道“子顯,準備一間屋子,屋內點滿蠟燭,須要亮如白晝才行。你親自帶人在外麵守著,決不許任何人進去,解剖完後屍體立即火化。小白,給你一夜的時間,明天天一亮解剖過的屍體就必須火化!”
“是,殿下!”白郾欣喜若狂,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兩個徒弟已經是麵色慘白了。
白郾如何開啟他的醫學狂人模式暫且不必細表,卻說祁翀回到大長公主府時天早已黑透了,發現韓炎還沒回來,一問小滕,說是還在新府那邊忙活,今晚興許就不回來了。
“嗯,小滕,你明天去辦一件事”
跟小滕吩咐完回到住處,發現柳明誠正在屋中等他。
“義父來了!”祁翀笑著招呼道。
“是,殿下明日遷府,臣過來看看殿下還有什麼吩咐。”柳明誠忙站起身道。
聽話聽音,祁翀明白柳明誠這是有話要說,伸手示意柳明誠坐下,道“義父有事但講無妨。”
“那臣就直說了。遷府、冠禮之後,殿下便已成年,殿下的親事怕是要提上議程了。殿下父母雙亡,婚事隻能由宮中作主,屆時隻怕宮中所屬意者未必是殿下的心上人。若是宮中亂點鴛鴦譜,殿下可有對策?”
“這個嘛”祁翀一時難住了,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但確實沒想到什麼好辦法,“義父可有良策?”
“與殿下年齡、身份相匹配者無非趙家、嚴家、簡家、種家、林家、崔家、邱家、盧家、王家等幾家的姑娘,不會超過雙手之數,其中邱家、林家知道底細,不會來摻和,趙家、嚴家、種家可以商量,隻簡、崔、盧、王四家殿下需要額外小心。”
“盧家?他們不是梁顥一夥兒的嗎?會與我聯姻?”祁翀疑惑地問道。
“正因為他們是梁顥一夥兒的,才一定會上趕著跟殿下聯姻。”柳明誠斬釘截鐵道。
“兩頭下注?輸了也大不了犧牲一個女兒?”祁翀皺了皺眉,對這種想法覺得很惡心。
“這隻是其中一層意思,若是能將一個得力的女兒安排在殿下身邊,隻怕會是一顆軟釘子,關鍵時刻會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見祁翀麵露憂色,柳明誠又安慰道,“臣隻是給殿下提個醒,未必就會到那一步,殿下心裡有數便好。若宮中真賜下婚來,殿下不必反對,自有臣等來想方設法。”柳明誠這番囑托自然是怕宮中所指非人,祁翀對指婚不滿,脾氣上來再鬨個當麵抗旨。對於自己養了近十年的“兒子”,柳明誠還是了解的,這小子雖然平常待人親和,可真要倔起來那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