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韓炎這邊不提,卻說祁翀審問韓炎無果後,自己一個人坐在屋中生悶氣。小滕來報,說是柳明誠、柳忱來了,祁翀忙道“快請”。
“殿下!”
“義父,二弟,坐吧!”
見祁翀怏怏不樂,柳明誠問道“殿下今日加冠,乃是可喜之事,不知因何不悅?”
祁翀也不隱瞞,將懷疑自己生母在世及韓炎有意隱瞞之事和盤托出。
“義父,我不明白,韓炎為何寧死都不肯說出實情,我的身世就那麼齷齪、那麼難以啟齒嗎?”祁翀神色中難掩失落與難過。
柳明誠忙勸道“殿下不要胡思亂想,臣觀韓炎並非不忠之人,他既如此必有不得已之處,未必便是殿下的身世不能公之於眾,也可能是與他自身來曆有關。殿下若真想知道實情,臣想辦法讓人再查查便是了。”柳明誠安慰祁翀之語雖隻是胡亂猜測,卻也在不經意中說對了一半。
“義父想怎麼查?”祁翀順著這個話題問了下去。
“呃當初隨先帝征討南唐的將軍,除了已經過世的老定北侯,還有兩個人是先帝的愛將,常在先帝身邊,一個是老定北侯的次子、如今的定北侯種倚之弟種佶,他現在率領果毅軍在興州駐防,另一個便是嚴鼎。”
“那就寫信問問他們,看他們對當年之事知道多少。”祁翀忙道。
“殿下稍安勿躁!此事恐怕不宜在信裡說,臣想辦法讓他們回來一趟便是了。”
“還是義父考慮周到,是我毛躁了!我今天一天都被此事困擾,此時方才心安了些。”祁翀苦笑道。
“人子思母乃是常情,殿下不必自責。”柳明誠又安慰了幾句,話鋒一轉問道,“陛下今日將殿下留在宮中,不知又說了什麼?”
“議親的事唄!”祁翀從案上抓過《飛瓊譜》遞給了柳明誠,柳明誠接過翻了翻道“殿下不必憂心,此事臣已有安排,不過,明晚殿下需要隨臣去拜訪兩位老國公。”
“好,聽義父安排就是了。今日還見了殷天章一麵。”接著祁翀便將今日殷天章所說的一切都向柳明誠複述了一遍。
柳明誠撚須不語,沉默了許久後難以置信地道“怎麼會牽扯到薛尚呢?”
祁翀見柳明誠果然一下便抓住了重點,點點頭道“的確,宋倫是薛尚的義孫,鄭王之死是薛尚調查的,劉貴儀禁足緣由是薛尚說的,樁樁件件都牽涉薛尚,難道隻是巧合嗎?義父,薛尚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薛尚是太宗朝末年入宮的,至今已曆六朝。他自入宮以來一直兢兢業業,恪儘職守,因此頗得信賴,在宮中先後擔任過許多職務,在世宗朝後期升任左班副都知,後又被先帝擢升為左班都知,從此便成為內侍之首。臣少年時入宮伴讀,頗得他照顧,而且他為人正直,處事公允,在宮中口碑極好,臣對他也一直頗為敬重。若說他有問題——噝——”柳明誠眉頭緊鎖道,“臣實在想不出他能有什麼問題!”
“照義父所說,難道此人就沒有缺點嗎?”祁翀疑惑地問。
柳明誠認真想了想,搖搖頭道“沒有!從未聽任何人說他一句不是!”
“那他就一定有問題!”祁翀斬釘截鐵地道。
“殿下何出此言?這又是何道理呢?”柳明誠不解地問。
“因為‘人無完人’啊,一個人若是在人前表現的十分完美,那他實際上一定是個心機極重之人,極其善於偽裝!”
“殿下這麼說似乎也有道理,可是殷天章的話就一定可信嗎?就算殷天章說的都是實話,也許隻是巧合呢?薛尚不忍心宋倫被殷天章折磨,收他為孫,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宮中內侍得他照顧者豈止宋倫一人?他是內侍之首,鄭王在宮中出事,陛下命他調查也在情理之中,就算結論不準確也不見得是他有意隱瞞。至於劉貴儀之事本就牽扯宮中秘辛,真相尚未完全清楚,不能說他所言不準確就一定是參與其中了吧?也許他也是被誤導的呢?”柳明誠顯然還是有些懷疑祁翀的結論。
祁翀仔細斟酌了一番,不得不承認柳明誠所言也是有道理的。
“算了,先不說他了,這個人以後多注意些便是了。二弟,你今日忙的如何?”
“回殿下,抓捕到的二十八人許府丞已經在審了,許府丞對付這些惡少還真有一手,他選擇從性格最軟弱的劉文敏開始入手,逐個擊破,每擊破一個,便能獲取其他人的一些涉案線索,如此一來,越到後麵越容易,臣算是跟他學了一手。”
“這招叫‘狗咬狗’,是當年恩師懲治京城惡少時想出來的辦法。他是不是放了一個人?而且隻放了一個?”
“對,放了一個高英。”
“哦,那這個高英,他慘囉!”柳明誠搖頭笑道。
“慘?”柳忱有些不解地望著父親。
“這是離間,此舉會讓大家誤以為是高英出賣了其他人,其他世家一定會讓自家子弟將高英往死裡咬,他最終會是最慘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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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止如此。此計狠就狠在哪怕有人看出這是離間計,也會順勢而為,犧牲一個高英,保全自家子弟。”柳明誠繼續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柳忱也是一點就透,立即明白了此中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