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樺“結果”了半天也沒說出後半句來,祁翀不耐煩了,搶答道“結果被父皇發現了?”
祁樺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道“我也不知道那日皇兄怎麼就突然來了,我倆正那個到一半,內侍一聲‘陛下駕到’給我嚇得人都麻了,我當時就要癱軟在床上了,還是曉荷跟她的貼身宮女將我硬塞進了衣櫃。好在皇兄隻是略坐了坐便走了,沒有發現我,可我還是嚇了個半死。那夜之後我便發現自己不行了,隻要一想那事兒便不由得心生恐懼,無論如何都不成了的”說到最後一句,祁樺的聲音幾不可聞。
敢情是嚇出毛病的!祁翀一陣大無語。
“那你又是何時動了弑君之念的?”
“就是那一日。皇兄走後,曉荷將我從衣櫃中扶了出來,哭著對我說,陛下肯定已經知道了,隻是礙於兄弟情麵不便當場發作而已。她說陛下見到她以後居然沒有因為她衣冠不整而多問一句,眼神也一直向床底、衣櫃這些能藏人的地方瞟,言語間也多有欲言又止之態,這已經很明顯了,他就是來捉奸的!我當時就慌了神,隻覺得必死無疑,最後還是曉荷勸我,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解決了,然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而不用擔驚受怕了。我當時手足無措,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曉荷說什麼我便聽什麼。”
“下毒的主意是誰出的?”
“是曉荷,她還主動提出來要幫我去偷那個有機關的戒指。不過投毒的人選是我自己物色的,也是金院判推薦的,他跟白太醫一向有隙,想趁機除了自己的老對頭。”
“金院判也是你的人?”
“那之前本不是,不過此人貪財好色,很容易收買。”
“那也不對呀?劉貴儀是如何知道重華閣中有那枚戒指的?”祁翀質疑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祁樺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
“白太醫一家是你殺的?”
“是,我讓胡憲做的,一是為了滅口,二是為了取回戒指,隻是沒想到居然把白郾漏掉了,戒指也被他帶走了。”
祁翀點了點頭,延佑帝之死的前因後果至此總算明了。但知道實情後,祁翀心中卻更加憤怒。
延佑帝果然當得起一個“仁”字,你說他善良也好,懦弱也罷,但無論如何他對於自己的兄弟始終保有一份手足之情,對承平帝如是,對祁樺亦如是,哪怕明知道弟弟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也始終不願意撕破臉。可悲哀的是,他的仁慈非但沒有換來弟弟的感激,反而害得他自己枉死,甚至差點禍及獨子!天理何在?
這邊廂,呂元禮已經整理好了供狀,讓祁樺畫了押。
就在祁翀轉身要走之時,祁樺卻叫住了他。
“你要問的都問完了,我要問的還沒問呢?”他慘然一笑道,“你就當滿足我這個將死之人的好奇心吧,如何?”
祁翀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住了腳步“你問吧。”
“你是從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最初還真不是懷疑你。一切起源於那枚戒指——有一點你恐怕怎麼也沒想到,那枚戒指是韓炎帶進宮的,沒人比他更熟悉那東西了。由那枚戒指懷疑到了劉琰父女,再由顯光寺確定到了你頭上。”
“那碧玉是如何知道我不舉的?”祁樺表情尷尬,艱難地問道。
“她說她媚術無雙,沒有拿不下的男人,卻唯獨對你無效,因此斷定你不行。再說了,家裡放著那麼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你不碰,非要當和尚,這是個正常男人能乾的出來的事嗎?”祁翀揶揄道。
果然是那個小賤人壞的事!當初就該親手宰了她而不是假手他人!他恨恨地想著,一轉念又道“還是不對呀?那碧玉又是如何知道我身上隱私部位的特征呢?我們明明沒上過床!”
“這就更簡單了,我收買了你府裡伺候你沐浴更衣的下人,從他們那裡套出了話。”
“那那個孩子又是怎麼回事?你我都知道那不是我的種,可怎麼會跟我的血相融呢?”
一抹嘲諷而略微得意的笑容浮上了祁翀的麵龐“孩子是被送到安濟坊的孤兒,至於滴血認親嘛,那本來就不靠譜,任何兩個人的血都能相融,在溫水中融的更快。”
“原來如此,”祁樺自嘲地笑道,“想不到我竟然是毀在自己親兒子的一個餿主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