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嘯沒想到田孟晴會來這一手,有心避而不見,無奈手下將官齊刷刷地望著他,指望他確認眼前女子的身份是否屬實。萬般無奈,他隻好催馬上前。
“多年不見姑母,彆來無恙?”田嘯皮笑肉不笑道。
“重病垂死之人,有勞賢侄惦記。聽聞賢侄近日奉攝政王兄之命鎮守城陽關,不知因何出關至此?”
“小侄追剿淵國細作至此,卻不知姑母因何至此?”
“我來見我兒子呀!這樹林裡麵沒有什麼淵國細作,隻有我的兒子。”田孟晴認真道。
“姑母說笑了。姑母一生未婚,舍身奉道,何來兒子一說?”
“我沒有說笑。我年輕時與人野合生下一子,難道你父皇沒有告訴過你此事嗎?今日是我母子重逢之日,卻不想被人誤會、追殺。”田孟晴神態坦然,似乎說的是一件極為平常之事。
此言一出,唐軍官兵卻紛紛交頭接耳,個個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田嘯沒想到,田孟晴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如此令人不恥之事,心中暗罵果然是寡廉鮮恥之輩!丟人丟到家了!
“姑母自然不是細作,可誰知姑母的兒子又是不是細作呢?”田嘯耐著性子道。
“他自然也不會是細作,因為他就是淵國的太子啊!你見過哪國的堂堂太子親自當細作的?”
這句話頓時如同炸了鍋一般,唐軍一片嘩然。堂堂公主與人野合就夠驚世駭俗了,聽這意思她野合的對象居然還是敵國的皇帝?這可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田嘯冷笑道“那可未必呀!”
田孟晴搖搖頭道“賢侄莫非忘了?大唐與淵國如今是友非敵,渝王上個月還曾出訪淵國。如今我兒代表淵國回訪大唐,怎麼會是細作呢?而且,據我所知,朝廷已經派渝王前來城陽關迎接淵國太子入境,因此他是淵國使臣而非細作,賢侄的消息怕是有誤吧!依我看,要是有誤會還是早點解開為妙,否則若是誤殺了鄰國使臣、友邦儲君,這等罪過,怕是賢侄與諸將都擔待不起呀!”
一席話果然引起了唐軍諸將的不解與狐疑,不少人露出了若有所思、心領神會的神情。淵國太子是自家大長公主的私生子,以自家攝政王那愛麵子的性子,這分明是借故滅口啊!可是這畢竟是皇家家事,若真的殺了淵國太子和自家大長公主,那誰知道攝政王回過頭來會不會倒打一耙呢?
眾將打定主意,紛紛在田嘯耳邊勸道“殿下,既然林中之人身份存疑,還是先收兵為上。”
“是啊,那個全南珣不不知什麼來曆,也不知他居心何在?萬一”
“皇家家事非末將等所能置喙,何不等淵國太子到了錦城再做商議?”一名副將自作聰明道。
田嘯狠狠瞪了那副將一眼,但見身邊諸將皆心存疑慮,眾目睽睽之下他既不能否認田孟晴的身份,也不能公然下令弑殺自己的姑姑,無奈之下隻好鳴金收兵。
正在林中苦戰的全南珣猛聽得鳴金之聲,心中大驚,再看身邊的唐軍士兵已紛紛後撤,自己孤掌難鳴。無奈隻得隨軍後撤。
“殿下,為何鳴金?”見到田嘯,全南珣又急又惱,徑直問道。
麵對全南珣的質問,田嘯頗為不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唐軍諸將本就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異國人心存疑慮,又見他如此質問自家親王,個個更加不滿,對全南珣怒目而視,有人甚至隱隱將刀尖對準了全南珣。
全南珣為人精明,立即意識到情況有些微妙,語氣馬上緩和下來,湊到田嘯耳邊輕聲道“殿下,祁翀身邊隻剩不到三十人了,而我軍主力尚在。此時若不乘勝追擊,放他回了興州,甚至讓他到了錦城,任由他在朝廷上胡說一通,屆時陛下和太後娘娘會如何看待殿下?攝政王交代給殿下的事殿下沒有做到,攝政王又會如何看待殿下?”
田嘯也是伶俐通透之人,立刻明白了此中關鍵。他和祁翀已經交了手,人已經得罪了,那就隻能得罪到底,否則除惡不儘,後患無窮。屆時在皇帝眼中他是公然抗旨、有意挑起事端的罪臣,在攝政王叔的眼中,他就是扶不起的阿鬥,裡外不是人。既然如此,何不狠下一條心將事情做絕呢?
田嘯表情的微妙變化沒有逃過田孟晴的雙眼,田孟晴暗暗心驚,忙道“諸位將軍,貧道今日出城與犬子相見,本是一件私事,不打算興師動眾,可不曾想還是驚動了諸位。事已至此,貧道也不便在此久留,麻煩諸位送我回城陽關吧!待渝王抵達城陽關,我再與我兒相見也不遲。”
田孟晴這話看似請求實則透著警告我畢竟是皇家公主,爾等既然知曉了我的身份便有護衛之責。而且我弟弟就快來了,我和我兒子今日若在這裡出了事,你們想瞞都瞞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