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兄,沈璞要歸順於朕,這是好事啊!”楊釗麵露喜色。
“陛下,沈璞若是真心歸順,自然是好事,可老奴以為其中有詐!”
“哦?此話怎講?”
“陛下,您想想,沈璞歸順陛下能得到什麼好處?位極人臣?他本來就是啊!陛下待沈家難道還能比楊祖安待沈家更好嗎?他棄楊祖安而選陛下,這沒有道理呀!而且,他已經降了北淵,為何又要再叛?他就不怕北淵報複於他嗎?再說了,如果他歸順陛下,那麼難免就要再次與北淵刀兵相向,他有什麼把握這次能打敗北淵呢?若再輸一次,北淵還能留他活命嗎?所以,老奴實在想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理由到底是什麼!既然沒有理由,那就必然有詐!”
“這你說的也有道理,”楊釗聞言猶豫起來,“可是,萬一真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呢?這樣吧,派人將那使者灌醉,套套他的話!”
“試試看吧!”徐寂猶豫著答應了一聲,似乎並未對此事抱有多大希望。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派去套話的士兵真的問出了一件事!
“楊祖安死了!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楊釗慶幸地大笑起來,絲毫沒意識到那個無辜慘死的孩子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侄子!
“說是船行至江中時突然翻倒,因為救援不及,少帝母子都淹死了。沈璞得知消息後,一整夜未眠,第二天便讓他來送信了。”小軍一五一十將自己套出來的消息講了一遍。
“徐大兄,你看,你要的理由這不就是了嗎?北淵出爾反爾,殺了楊祖安,我要是沈璞,我也難以心安呐!”楊釗得意洋洋道。
“可這消息真假尚未可知呀!還是再探探吧!”徐寂依然有些半信半疑。
“你呀,就是太過小心了些!”楊釗對徐寂的話雖不以為然,但也不反對他再去核實一下消息真偽。
仿佛就是印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一般,次日淩晨,一人一騎滿身血汙地來到了楊釗的軍營轅門外。
“陛下,此人身受重傷,到了轅門外就跌下了馬,昏迷不醒。軍醫用了些手段才將他弄醒,他說他是從沈璞那裡逃出來,要投奔陛下的!底下人稟報了老奴,老奴去看了看,問清楚了原委。
原來那人就是原水師都督竇元崇的弟弟竇元拙,竇元崇降了北淵之後,便被調到了大江南岸,負責沿線防禦,而他弟弟竇元拙則一直跟隨沈璞,並未降淵。
沈璞將楊祖安母子交給項國公柳明誠後,柳明誠便派人護送他們去北淵京城,過江時這護衛之責便自然而然落在了竇元崇頭上。按說以竇元崇的能力,過江不過是小菜一碟,現在又是枯水期,無風無浪,更不至於出事。可偏偏就出事了,還是翻船這樣的大事!
出事之後,柳明誠二話沒說便以失職之罪斬了竇元崇,這裡頭要說沒有貓膩,誰會信哪?擺明了是殺人滅口啊!可竇元崇已死,沈璞也無計可施,傷心之餘,隻能拿竇元拙撒氣,借故將他打了一頓。他自知再在沈璞手下待著,日後說不定還有苦頭吃,這才趁夜逃了出來投奔陛下。”
“那看來,之前那個使者所說的都是真的了!”楊釗欣喜道,“柳明誠這分明是一箭雙雕,既除了少帝,又殺了大吳舊將!沈璞確實是被柳明誠逼得不得不反!否則,竇元崇就是前車之鑒!哈哈,徐大兄,這下你不再懷疑了吧?”
“說不好,總覺得這證人來的太巧了!您不覺得太刻意了嗎?”徐寂依然有些不放心。
“唉呀!你就是想太多了!依朕看,事情很明朗了!沈璞知道北淵事實上容不下他,投降北淵早晚如竇元崇一般,被人兔死狗烹!可楊祖安死了,他手上的籌碼已失,他又不可能去投奔曹元方,那就隻剩下一條路了,就是跟朕合作!他需要朕的名分,朕需要他的錢和兵馬,這不是正好嗎?”
“陛下此言也有道理,可是”
“彆可是了,叫那個使者來吧,朕這就給沈璞回信!”
“是,陛下。”徐寂轉身退出,可臉上依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但願是真的吧!
沈璞來的很快,而且,為表誠意,他並沒有帶多少兵馬,隻是帶了一個兒子和幾百親兵,親兵們甚至連甲胄都未著。見到楊釗,他納頭便拜,口稱“罪臣沈璞”,又連連叩頭請罪,愧悔於往日的有負君恩,直說得老淚縱橫、哭得幾近昏厥。
楊釗對他這個態度極為滿意,及至看到沈璞帶來的數十箱金銀財帛,最後的那一絲懷疑便也拋諸腦後了。
當晚,楊釗在中軍大帳設宴款待沈璞,君臣把酒言歡,楊釗手下的將士們也終於拿到了拖欠已久的餉錢。沈璞還帶來了十車美酒、十車羊肉,楊釗倒也不吝嗇,當即命人都分了下去,保證每個士兵都能喝上一碗酒、吃上一塊肉。整個軍營喜氣洋洋,好一派熱鬨祥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