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居’廂房內。
“羨家姐姐,我主要是看婉央還小,實在是舍不得她,想讓她在我身邊多待兩年。”
常夫人靠在金絲黑漆憑幾上,綢緞般的頭發挽在身後,一身朱紅絹紗襦衫如泉水般淌在身上,神色坦然,微笑中帶著幾分富貴清閒。
和一旁身著苧麻短衫的祝母相比,儘顯富貴。
梁母知道這是常夫人的推脫之理。
前幾年她就看出這常夫子和常夫人兩人因為女兒婚事態度產生分歧。沒想到今日常夫人竟然當著自己麵直接拒絕,看來這事不能和常夫人再說了。
必須讓常夫子直接出麵拍板才行。此刻她也不再提婚約的事,隻是閒聊此次鄉射舉辦盛況。
兩個婦人自然讚譽起梁山伯箭法了得,常夫人提起好幾位女眷向她打聽山伯的家世人品,說話間自然也是把那幾家女兒誇得天花亂墜。
常夫人在婉央剛出生那時不是多很反對丈夫決議反。隻是這兩年女兒婉央出落的越發美麗,雖說梁山伯長得是人中翹楚。但嫁女都是高嫁,她不想因為舊時的情誼牽絆住女兒的幸福。
梁母此時說起自家今年收成很好,有意再多置辦幾畝田地,並在鎮上買處不錯的小院作為兒子以後的家資。
以梁家現有幾十畝水田,先夫又是書院奠基人,於名於利都比一般農家要好的多。隻是現在書院來了太守之子,常夫人便有心思讓女兒搏上一搏。
兩人正說話,常夫子紅著臉開門進來。兩人見他麵如猴腚,滿嘴酒氣便知他是喝醉了。
常夫人忙上前攙扶,吩咐身邊侍女做些醒酒湯來。
梁母見常夫子這般連忙行禮問安,看他醉成這樣,心想事情今日是說不成,便要告辭過兩日再來。
哪知常夫子連連擺手極力挽留,並讓梁母上座,自己歪在憑幾上,指道“嫂嫂,你這些年辛苦了,今日溫縣令已向我保證,向州府為山伯請官,嫂嫂你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梁母聽常夫子這般言語,蹲坐一旁,眼淚漣漣。
常夫子想到當年自己與義兄梁茂源共建書院得艱難歲月,兩人為籌建款項,州府去要,縣府去要,寒門請命好話說儘,昔日好友家也去了。
最後還是曾經得周縣令,看兩人心意堅持,便把年久失修又經戰亂得縣外山邊的一處廢舊園林撥給他們兩人。
兩人守著偌大破園林,又拿錢又借錢,四處找人捐助修繕。本地幾位鄉紳出錢出力花了大銀子。為得就是造福鄉裡,也能為自家儲存人才。
等萬鬆書院建成,兩人除了憑著自己超強得記憶力默寫經典。又各方網羅諸子百家經典。
此時薑家一門剛從北方遷至此處,梁茂源便請求去薑家抄書。薑家老太爺也為了融入鄉裡。在書院捐贈了一座藏經閣,薑氏男子便和本地書生共在萬鬆書院讀書。
常夫子緬懷舊友,酒後顯露真情,在梁母麵前低頭垂淚。梁母見常夫子哭自己先夫,也禁不住想到自己這麼多年受的委屈,哭得更加厲害。
常夫人是左勸不住,右勸不住,便扶起常夫子道“老爺,羨姐姐本來高高興興的來,怎得你惹得人家哭,今日山伯在場上表現甚好。這樣高興得事,怎麼都哭起來了。”
常夫子哭了一陣,竟把酒氣哭出一些,腦袋清醒些。
聽夫人這樣說,便勸梁母也不可太傷心,山伯表現如此之好,舉薦就在這幾日,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常夫子猜出梁母此次前來是為山伯和婉央的婚事,開門見山道“山伯婚事嫂嫂不必擔心,我已經把要用一眾喜品列出清單,不日就讓拙荊去辦。”
說罷從懷裡竟掏出一張喜單遞上道“你那邊提媒下聘就是,咱們兩家不做那麼多虛禮。”
梁母等著就是這句話,破涕為笑,上前接過清單仔細細看起來。
上麵把陪嫁一眾用品,皆已寫明,前後筆墨有所不同,看來常夫子舐犢情深,為女兒籌劃這場婚禮已經很久了。
梁母眯著眼睛正在看,就聽門外尋梅慌慌來報“小姐在房間裡哭急了差點暈過去。”
幾人大驚,皆上前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幾人關心則亂跟著去了二層小院。
閨房繡閣中,柳煙扶著床上得小姐,口中不住地喚著小姐,說“那些都是假的,等老爺來了,讓老爺給你做主。”
常夫子常夫人在前,梁母在後,見婉央躺在床上,不飾發簪。臉色微白,閉著眼睛仍眼角含淚,實在可憐。女兒家身體嬌弱,哪裡經得起這樣傷心。
常夫人喊著‘我的孩子’上床前用手拖著自己的女兒,哭著問“到底什麼事,讓她竟哭成這樣?”
柳煙急急道“昨日,小姐去馬場叫梁公子見老爺。見白馬溫順便要上去騎一圈。我們沒攔住,書院的一個書生幫小姐牽著馬,正走得好好的,馬太守之子的棗紅馬衝了過來,把小姐的白馬嚇驚了。那太守次子上前拉馬然後,小姐從馬上摔了下來,那人竟抱住了小姐,見眾人趕到,又把小姐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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