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東南,楓逸客棧。
這日辰時,東山剛起了半邊朝霞,尹落霞便早早起來換了一身乾練俊秀的白袍。
這白袍袖口與領口都由銀絲織就,更平添了幾分貴氣。
最令人矚目的,是白袍一個玄色鑲邊鬥大的“賭”字。
穿上這身衣服,本就英氣颯爽的尹落霞,更顯得乾練許多。
收拾已畢,在客棧喝了碗百合糯米粥,吃了半屜蛋餃便奔著天啟城西側的稷下學堂而去。
自從下了落霞峰,一路奔波,直到昨夜才算睡了個安穩覺。
今日一早出門,恰巧趕上東街的早市。一條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接踵,好不熱鬨。
本就是女孩,又是愛玩的年紀,尹落霞自然東瞅瞅西看看,她那絕美的容顏也引得街上好多公子民夫久久移不開目光。
一路走走逛逛,約摸有半個多時辰,終於到了稷下學堂門前。
隻是學堂門麵聚集了不少瓦匠和石匠,尹落霞才發覺門前的青石板路不知怎麼的,像是被犁出了好多尺餘寬的深溝,那些石瓦匠正忙著修葺。
尹落霞繞著走進了稷下學堂,跟隨門前當值的教諭進了外院,一直到參加學堂大考報名的彆院。
“姓名籍貫。”
“尹落霞,落霞山。”
“年齒生肖”
“一十八歲,卯兔。”
“交完二兩銀子,記好你的初試次序,明天卯時到千金台等候便罷。”
“多謝教諭!”
尹落霞交了銀子,拱手施禮完轉身便出了報名的彆院。
剛踏出門檻來到正門的甬道上,就聽見自學堂裡麵傳出兩個個清脆清朗的少年話音——
“表哥,咱們得先買五鬥糯米,一斛高粱,三升大麥,三升豌豆……嗯,對了,然後再要十顆上好的酒曲!”
“小百裡,話雖如此,可是你買這麼多的東西,我們怎麼往回拿啊!?”
“你不是有那個隔空取物的本事嘛,好表哥了,明天就要考試了,沒有這些東西,我怎麼釀酒啊!”
“唉……算是怕了你了,好吧好吧,小百裡慢點跑……”
尹落霞聽到兩個少年的話音和腳步越來越快,抬眼望去——
隻見前麵那個少年,通體金絲織就的白色長袍,他腳下似有飛燕一般,從內院淩空飛出。
這少年笑容明朗,一口整齊的白牙煞是好看。
而他身後一個身著玄色輕紗,內裡穿著素色長衫,麵容清冷的公子腳下禦風緊緊跟著前麵那人。
兩人一前一後正朝著尹落霞所在的甬道而來。
百裡東君恰巧與身後的溫彥釗說完,轉過頭來眸子正正好好與尹落霞抬頭看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一刹那,百裡東君便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尹落霞在他眼裡,氣質自然與之前的玥瑤完全不同。
玥瑤是那種立在那裡供人瞻仰但不可靠近的神隻,而尹落霞卻像真實熱烈落入人間的仙子。
百裡東君甚至忘了腳下收起輕功,就這麼直直奔著學堂門前的漢白玉日晷而去。
尹落霞與他一樣,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凝滯在一起,直到溫彥釗在後麵看見百裡東君離那個磨盤大小的日晷不過丈餘。
頃刻之後,百裡東君就要碰個頭破血流!
“表弟,小心!”
溫彥釗驚叫出聲,手中再發內力將他扯回來已然來不及!
這一聲驚呼倒是驚醒了尹落霞,她餘光瞥了眼那個巨大的日晷,腳下一頓翩然而起,一把將百裡東君攬在懷裡,隨後在空中一個旋轉,穩穩落地,此時兩人距日晷不到兩尺。
“好險好險!”
溫彥釗也在須臾之間趕到了,隻是此刻他卻識趣地彆過頭去嘴裡吹起了口哨……
百裡東君被尹落霞救下,此時還被她攬著腰沒有放下。
兩個心跳以後,百裡東君終於反應過來,俊臉騰地紅了個透徹,快要滴下血來。
尹落霞也是趕緊把他放下,背過身去心裡狂跳按捺不住,兩頰像是敷了剛開桃花。
百裡東君站穩後,趕忙對著尹落霞深深一躬
“百裡東君多謝姑娘出手相救,不然我這顆頭就要撞個牛角出來!”
尹落霞聽到他這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應,再加上剛剛突然出手攬住百裡東君的腰,現在冷靜下來,實在是有些難為情。
她雖然自從十歲以後,便終日出沒於賭坊酒肆,所見的也都是些粗野鄙陋的賭徒酒鬼。
像百裡東君這般俊秀風雅的少年,還是頭一次如此之近的……接觸!
百裡東君直起身來,見尹落霞仍舊背對著他,以為是生自己的氣不願理他。
“姑娘,剛剛的確是在下莽撞了,若是有冒犯到姑娘的地方,就請姑娘言明,我百裡東君絕不是那種不知禮數的人!”
尹落霞聽到百裡東君又開口,終是轉過身來,臉上雖然嫣紅未退,嘴上卻不饒人
“不是我說你,跑那麼快也不看路,真要是一下撞在這日晷上,隻怕不是長出個牛角那麼簡單!”
百裡東君低著頭臉上燒起來,嘴裡連連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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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教訓的是,東君以後一定謹記!”
“謹記?謹記什麼~是謹記看路,還是謹記我啊~”
尹落霞見百裡東君臉紅撲撲的,更添了幾分彆樣的魅力,平日裡在賭坊伶牙俐齒慣了,不自覺吐出這麼一句話。
怎料話音入耳,百裡東君頭垂的更低了,嬌滴滴的活像個小媳婦。
“姑娘,我表弟才十七歲出頭,哪裡見過你這樣的仙子,饒他一回吧,彆再調戲他了!”
溫彥釗見百裡東君這幅樣子,趕緊替他解圍,於是拱了拱手對尹落霞說道。
尹落霞打量了溫彥釗兩眼,見他也是個眉眼峻秀的少年,不過眼神裡卻多了幾分老練,隨後也抱拳施禮
“公子一妙語生花,我不過是江湖上一無名小卒,風裡來雨裡去的,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仙子呢!”
誰知百裡東君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抬頭目光定定望著尹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