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枝輕點了下頭,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迷茫。
往後的日子裡,沈玉林每次上下工都會“順路”路過柳家,而柳懷葉也總是站在門口,好像專門在等他似的,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沈玉林厚著臉皮跟柳懷葉打過幾次招呼,可柳懷葉壓根兒不搭理他。
田裡分配任務的活兒被王來福包攬了,王偉呢,每次都剛好能和沈玉林挨著,就像在專門盯著他。次數多了,沈玉林也品出點不對勁來,這兩人是在監視他啊!不過他也不戳破,就假裝啥也不知道,還是該乾啥乾啥。
柳玉枝那邊也有鬱秀梅和鄭小荷輪流陪著,偶爾閒暇過來會納悶男女主眼看就要成親,她和趙芳芳爭搶著跳河讓沈玉林做選擇的兩女爭夫劇情還沒觸發。
轉眼就到初六這天。
酒席上,柳玉枝和鬱家人還有幾個同輩人坐一桌,她靜靜地看著鄭小荷與王偉一起敬酒的幸福模樣,打心眼裡為他倆高興。
“王家給兒子辦的婚禮真夠排場的,擺了這麼多桌,酒菜也很硬。聽說還給新媳婦一百塊當聘禮,她娘家那邊一分錢都沒拿到,把鄭老頭子氣壞了,揚言要跟鄭小荷斷絕關係。鄭婆子也被氣暈了。”
鬱母看了一眼說笑的柳玉蓉,她是柳玉枝大伯家的女兒,比柳玉枝還大兩歲,和沈玉嬌一樣挑三揀四的,到現在還沒定親,原本跟柳玉枝關係很好,隻是最近柳玉枝不怎麼搭理她了。
“人家大喜的日子,彆編排這些。”鬱母忍不住開口道,“王偉這孩子我看就挺不錯的,踏實肯乾,對小荷也好。小荷過的幸福就行。”
柳玉蓉撇撇嘴“幸福?家人都得罪透了,還能怎麼幸福?真不知道鄭小荷到底是咋想的!就算嫁人,那不還是得靠娘家人才有底氣嘛,就像我大姐,我娘沒少為她撐腰,婆家沒一個人敢欺負。鄭小荷啊,滿心滿眼就隻剩下錢了,她這個婆婆又凶得很,以後有苦頭吃咯,還不如芳芳姐……”
鬱秀梅眼見著自家老娘一臉愁容,連帶著枝枝也是眉頭緊皺,趕忙轉移話題,恰好此時又上菜——滿滿一盤噴香的雞肉。
她連忙伸筷,一邊說道“來,枝枝快嘗嘗這雞肉,娘你也彆愣著呀,一起吃!”說話間,往二人碗裡各夾了一塊。
柳玉蓉緊盯著雞肉,顧不上說話伸手去夾,吃了幾塊,轉頭對柳玉枝道“枝枝,你留著長劉海可漂亮了,怎麼突然換了發型?我覺著可真彆扭,一點也不好看。”
柳玉枝不接話茬,為她夾了一塊肉,笑道“玉蓉姐姐,快吃。”
柳玉蓉還追問,鬱秀梅緊接著也為她夾了一筷子。
王家這邊喜氣洋洋。沈家那邊除了沈雲柏,個個板著臉。
自從趙芳芳住進沈家後,她整天不是和沈母鬥嘴偷懶,就是像發了瘋一樣纏著沈玉林生孩子,壓榨的男人上工沒精神,手腳無力。
沈母一開始還答應要給他們大操大辦一場婚禮,看到這種情況後,直接改變主意,讓他們簡單地領個結婚證,甚至連婚宴都辦得十分寒酸,連一塊肉都看不到,根本無法與王家相比。
“隨了禮就吃這些,王家那邊幾乎都是肉菜,還發糖果。難道沈家被兒媳婦掏空了?”
“估摸著是,沒看到兒子大喜的日子,沈父尤其是沈母一臉不高興?”
“噓,隔壁桌坐著沈雲柏,你們說話注意些,可彆讓他聽到告狀。”
那人看了一眼沈雲柏,見他們那一桌劃拳喝酒,他本人也笑得開懷,就道“瞧他高興的,又不是他結婚。”
……
沈雲柏眸光不經意往這邊一掃,很快便收了回去。笑意不減,“你又輸了,喝酒喝酒!”
趙芳芳聽到客人們小聲議論,都說王家那邊如何風光體麵,於是便指使沈玉林去找他娘添幾道有肉的菜來。
沈玉林原本不想去,看飯菜實在是太過寒酸就去找他娘。不一會兒就回到屋裡,對趙芳芳說道“娘叫你過去一趟!”
趙芳芳心裡清楚婆婆不願意,氣呼呼道“去就去!”
沈母緊緊盯著自己的兒媳婦,越看越覺得不順眼,“能夠給你們舉辦一場宴席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想要辦得更好些?那豈不是要花費更多的錢嗎?我們家都快被你掏空了,老二眼瞅著也要定親,我總不能把錢都花在你身上吧。”
趙芳芳聽後氣得直跺腳,憤怒地回應道“就算沒有錢,這場婚禮也必須好好操辦!你看看王家那邊辦得多麼隆重盛大,如果我們這邊太寒酸,那我豈不是丟儘了臉麵?更何況,我和你兒子每晚都睡在一起,說不定肚子裡早就懷上了孩子呢!我要是因為生氣而傷了身體”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下來,威脅意味十足。
沈母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捂住頭部,腿開始打擺子。
沈玉林走進房間,看到母親這般痛苦模樣,急忙上前攙扶。
“看看你堅持要娶的女人,你真是瞎了眼啊!當初怎麼就非要娶她回家呢?”沈母趁機揪住兒子耳朵,怒不可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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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林把他娘的手拂開,想起剛剛在門口聽到的談話,皺起眉頭看著趙芳芳道,,“你要是不願意結婚,趁著天還早,咱們乾脆就去離婚吧!”
趙芳芳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帶著哭腔問道“你……你說什麼胡話?”
沈父一臉怒容地走了進來,壓低聲音怒斥道“大晚上折騰個不停也就罷了,這大白天的還不讓人安生!你們能不能消停會兒?趕緊給我出去招待客人!”
他的語氣雖然嚴厲卻又帶著些許無奈,顯然這些日子也被鬨得疲憊。
“我們哪裡折騰?公公你在外麵招呼客人,想必也看到,也聽到了。你瞧瞧咱們這婚宴辦的可真寒酸!”
趙芳芳撅著嘴,繼續發泄著不滿,“當初你們可是承諾要大辦的,結果,訂親宴沒有。婚宴又弄成這樣!”
沈母緩和一會,心裡剛舒服一點,又被氣的頭暈,“當初可是說好二百塊聘禮,你還簽了字據,你娘家人一通鬨訛去四百塊。四百塊啊,咱不說讓你拿回來一半,就是五十用來辦喜宴,那也辦的體體麵麵。”
沈父也跟著說道“你還不如那個鄭小荷,雖說人家是個二婚,可比你知道過日子。剛結婚手裡就攥著大把的錢,日子肯定不差。”
趙芳芳氣的不說話,誰不知道錢好?
她和娘爭辯過,不是說不過嗎?
夜裡,輪到柳懷葉去地裡看西瓜,鬱秀梅怕柳玉枝夜裡害怕特意過來陪她。
十點鐘左右的樣子,傳來一陣急切的拍門聲,也不吱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駭人。
兩個女人聽到響聲心裡一咯噔,手忙腳亂,拿出棍子頂住門。
“枝枝,彆怕!”鬱秀梅緊緊地摟住柳玉枝,身體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柳玉枝的嗅覺十分靈敏,她立刻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
“今天村裡有兩家辦婚宴,肯定是哪個喝醉酒的人闖進院子裡來了。”她低聲說道。
“醉鬼啊,更難纏!”鬱秀梅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抖得更厲害了。
房門外又是一陣敲門聲,夾雜著模糊不清的嘟囔。
沈玉林搖搖晃晃地站在門口,嘴裡還不時發出陣陣酒嗝。他一邊敲門,一邊含糊地喊著“開門……快開門……”敲了一會兒後,或許是因為太累了,他竟然靠著門板慢慢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就開始打起盹來。
而在房間裡的鬱秀梅和柳玉枝則驚恐萬分,她們不敢出聲,生怕會激怒門外的醉漢讓他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