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涇河東岸,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道。
陳望站在岸邊的樹林邊緣,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得感慨——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此時,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眼前的係統界麵上,隨著意念的轉動,俯瞰視野範圍內的戰場情況,如同一幅立體畫卷,在他腦海中清晰呈現。
“微操大師”係統的俯瞰視野功能,讓陳望能夠從一種超凡的視角,俯視整個戰場。
這種感覺就像站在千米高空之上,俯瞰一切,主宰萬物。
而更為神奇的是,這個係統不僅提供了陳望自己的俯瞰視角,它還能通過每一個士兵的視角,將他們的所見傳遞到陳望的大腦中,形成一個完整的戰場態勢圖。
這種能力在戰場上無疑是巨大的優勢,陳望可以在第一時間發現敵人的動向,提前做出反應,任何敵人的動向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當然,他也清楚地知道,這種優勢必須建立在他足夠冷靜和果斷的基礎上。
如今,北麵的戰況便通過李衛國等人的視野,呈現在了陳望的眼前。
李衛國此時正半蹲在一個小山坡的灌木叢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槍聲傳來的方向,手中緊握著一挺看起來已經十分老舊的捷克式輕機槍。
這挺捷克造的輕機槍,他已經用了許多年,但依舊保養得很好。
他可是當了十幾年兵的,還參與過好幾次數萬人級彆的大戰,戰場經驗相當豐富。
如今,李衛國即便是遭遇了意外情況,依舊神情冷峻,目光如炬,給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覺。
而他身邊的士兵見狀,一個個都穩住了心神,可謂是“將為兵膽”。
不過,陳望通過係統的放大視角,卻發現他的背心早已經被冷汗浸透,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兵麵對小鬼子,心底同樣十分恐懼與不安。
要知道,任何人屢戰屢敗之後,都免不了恐懼的,李衛國這樣的老兵,也同樣如此。
通過李衛國為首的前鋒士兵們的視角,陳望看到了遠處的密林,以及密林外那片開闊的田野,田野中散布著破敗的農舍殘骸和零星的樹木。
而東北方向傳來的槍聲,依舊不絕於耳,爆炸聲偶爾傳來,甚至還能看到白煙和地麵飛揚而起的塵土。
很快,隨著李衛國派出的偵察兵進一步抵近,陳望通過係統的視野,終於看到了北麵那些正在潰逃的中央軍軍,以及緊緊追擊著潰逃士兵的日軍。
日軍的攻勢十分迅猛,衝鋒不停,仿佛一群瘋狗,在嗜血的本能驅使下,死死咬住眼前的獵物不放。
而那支潰逃的國軍,看起來足足有七八百人,但卻根本不敢停下反擊,隻有少數軍官帶著麾下的士兵,不時阻擊,且戰且退。
這是陳望第一次看到那麼多士兵在交戰,他的臉上雖然依舊平靜如水,但心跳已經不由得迅速加快。
但他知道,此刻的冷靜至關重要,戰場如棋盤,而他必須是那個冷靜布局的棋手。
係統賦予他的俯瞰視野,就像是為他打開了一扇洞察戰場的窗戶,敵我雙方的動向清晰可見。
他要做的就是在複雜多變的局勢中,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
“看樣子,日軍兵力大約隻有一個中隊,但裝備精良,火力充足。”陳望一邊思索,一邊在心中默默分析。
“他們並未完全分散,目標顯然是擔心那些潰兵反擊,這說明他們還具有一定的戰力。”
很快,陳望通過意念向係統下達了放大畫麵的指令,他注意到這支國軍似乎護送了一支衛生隊,甚至還有不少通信兵。
“衛生隊和通信兵......難道這是前線某個來不及撤退的師部?那其中......”
“不管是什麼,這些鬼子必須消滅,否則等他們過去,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鬼子的大部隊應該很快就上來了。”
陳望心中暗暗想道,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在確定周圍沒有其他日軍後,隨即將視野集中在自己麾下的士兵身上。
他手下的這六十餘人雖然是臨時整合起來的,裝備都不齊全,但最基本的槍支彈藥還算充足。
當然,這是因為他們在剛剛的空襲後,收集了那些散落在地的武器裝備。
隊伍中,除了九挺輕機槍和三挺花機關外,其他的士兵基本上每人都擁有一支標準的中正式步槍,一頂頭盔,子彈也較為充足。
這些裝備雖然無法與精良裝備的日軍相提並論,但隻要指揮得當,必定能夠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而且,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有一定的訓練基礎和作戰經驗,完全可以直接投入戰鬥,對日軍形成殺傷。
當然,更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士兵們從空襲中犧牲的戰友遺體上,搜集到了不少手榴彈,每個人的腰間都掛著兩三枚。
這些手榴彈在伏擊戰的時候,可以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將會成為他們對付日軍的殺手鐧。
不過,在遭遇了一個多月的連戰連敗後,這些士兵的士氣依然不容樂觀。
陳望此前便透過係統的俯瞰視野,看到了不少士兵在快速前進中頻頻回頭,仿佛在擔心敵人從背後突然冒出,還有幾個人的腳步顯得異常沉重,似乎隨時可能崩潰。
這種狀態在戰場上是非常危險的,一個人的崩潰往往會引發整支隊伍的潰敗。
“兄弟們,往前麵五百米有個荒村,咱們去那裡設防,日軍暫時還追不上來!”陳望果斷下令道。
而這些聽到槍聲,原本已經接近崩潰的士兵們聞言,頓時喜出望外,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的臉上雖然還殘留著恐懼和疲憊,但到底是德械師,動作迅速而有序。
或許是因為陳望的鎮定,亦或許是因為在這種絕境中,他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隻能選擇信任眼前這個傳言中十分不靠譜,但自稱“脫胎換骨”的年輕指揮官。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人心動搖的時候,選擇進入據點固守,是所有人都認可的選擇,這便是指揮的秘密了。
陳望知道,這些人雖然士氣低落,但並非完全沒有鬥誌。隻要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目標,一個可以依賴的指揮,他們依然能夠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
畢竟,在銀泰洲,某民族體內的某種基因,在整個藍星都是獨一檔的,前一秒可以是溫和的老農,後一秒便能是強悍的戰士。
這或許也是這個民族得以生生不息數千年的原因之一。
陳望帶頭衝在了最前麵,耳邊不斷傳來身後士兵們的喘息聲和腳步聲。
他們迅速從河邊的樹林衝出,穿越一片荒涼的田野,向著荒村的位置快速移動。
陳望的視野中,荒村漸漸清晰起來。那是一片規模不大的破敗村莊,殘垣斷壁散布在各處,幾棵枯樹孤零零地矗立在炮火聲中,很明顯是戰爭造成的荒涼。
不過,荒村雖然破敗不堪,但其殘垣斷壁卻是天然的掩體,尤其適合設防。
陳望帶著士兵們迅速進入村莊,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尋找合適的防禦陣地。
這個荒村中的建築雖然已經因為戰爭,破敗不堪,許多房屋都成了廢墟,但還頗為結實,那些殘垣斷壁簡直就是天然的掩體。
而村口處有一片低矮的土牆,已經倒塌了大半,看起來並不堅固,但也足以提供初步的掩護。
“劉海生,你帶三個機槍手,去村口土牆後的那幾棟民房上設防。”
陳望當機立斷指揮道:
“那邊視野開闊,能覆蓋大半個村口。另外我再分出一個班的士兵給你指揮,等會全部分散開來,利用村口的牆角和斷垣作為掩護,形成交叉火力!”
陳望的聲音冷靜而有力,每一句指令都清晰明了,沒有一絲猶豫。
“是,團長!”剛剛從排長升為連長,手下目前隻有十一個兵的劉海生當即挺身敬禮道。
而隨著命令的傳達,撤入荒村中士兵們全都迅速執行起了陳望的軍令,很快就占據了村中的關鍵位置。
沒多久,整個荒村便在陳望的指揮下成了一座隱蔽的防禦工事。
劉海生帶著手下的士兵,按照命令迅速完成了部署。
他爬上民房之後,直接半蹲在土牆後,將輕機槍穩穩地架在了斷壁上,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同時手指輕輕扣在扳機上,仿佛隨時準備噴射出致命的子彈。
而與此同時,另外兩個機槍手,也已經占據了一個隱蔽的位置,他們的機槍口微微抬起,指向遠處平野上的空地,隻要鬼子一進入他的射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開火。
步槍手們則分散在村內的各個角落,儘量利用殘垣斷壁,形成火力交叉。
他們趴在地上,用土牆和瓦礫遮掩住自己的身形,隻露出一小部分視野,確保在敵人進入射程時能夠第一時間開槍。
劉海生看著眼前的部署,一時間隻以為是王團長回來了,他沒想到這個“花名遠揚”的陳團長,居然也有這樣的本事,心中的不安大大減弱。
而有這種感覺的,又何止是劉海生一人?
這些原本的潰兵,正在陳望的率領下,逐漸恢複戰心和士氣。
陳望此時也爬上了村中的一棵枯樹,微微喘息著,站在高處才能讓他的視野儘可能開闊,同時讓所有士兵看得到他。
他能感覺到士兵們的心情,雖然他們動作迅速,但他從這些士兵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和不安。
這些人剛剛經曆了大軍的潰敗,上司的陣亡,內心的恐懼還未完全消散,戰場的殘酷性讓他們難以保持鎮定,但他們如今都選擇了相信陳望。
此刻,他是這群潰兵唯一的依靠。
陳望清晰明了的戰場指揮,猶如一針強心劑,注入了這些士兵們本已疲憊不堪的心中。
他們在占據荒村,完成基本布防後,眼神都變得堅定了幾分,握著武器的手更是不再顫抖。
陳望看在眼裡,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現在,他已經讓這些人恢複了部分信心,那接下來的戰鬥,就好打了。
他特地讓這些士兵撤入北麵的荒村,便是為了進一步確定日軍的情況,同時也是確保自己進可攻,退可守。
而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一仗他必須要打,也極有可能打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