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落,韓韞落子的動作又慢了一拍。
他說什麼?
吳秋秋是未來親手殺掉徐老怪的人?
所謂觀棋見其心。
徐老怪光是看韓韞的落子,便能看出韓韞此刻心中並不平靜。
“韓將軍,你若再無法靜心,可就要輸了啊。”
徐老怪又落下一子。
韓韞劍眉微微一擰,縱觀棋局。
“您攪弄人心確實有一套。”
他吐了口氣。
“是韓某心境不穩了,來吧。”
說著,馬上變了打法,方才的保守走法,步步後退,馬上轉化成了又凶又猛的攻擊。
千變萬化,靈活至極。
那白色的棋子在韓韞手中不再像是毫無靈氣的死物。
而像是千軍萬馬,來勢洶洶,勢如破竹。
韓韞不再糾結徐老怪剛才的話。
他知道自己但凡問了,隻會被永無止境的破壞心境。
棋局如戰場,若心境不穩,又如何能守住戰場呢?
韓韞剛才居然能差點犯了兵家大忌。
實屬不應該。
果然還是休息了太久,生疏了。
韓韞的變化徐老怪自然也是看出來了。
“不愧是百戰百勝的韓大將軍,不光戰場,就在這棋局之上,也是難逢敵手。”
徐老怪也不甘落後,和韓韞殺得有來有回。
“客套話就不必再說了。”
韓韞微微冷哼了一聲。
對徐老怪他也如吳秋秋一般,充滿了敵意。
尤其是知道徐老怪的詭異之處,更加無法掉以輕心。
徐老怪微微笑了一聲,果真是不說話了。
兩人就靜靜的下棋。
雖然竹屋裡很是安靜。
甚至連一點呼吸聲都沒有,唯有棋子落下之時清脆的響聲。
一個鬼,一個堪比鬼,沒呼吸倒也正常。
第一局,韓韞險勝。
“弱勢開局,還能險勝,老朽佩服佩服。”徐老怪呼吸重了幾分。
雖是一盤棋,但確是能最快了解對方的手段。
“你下的不止眼前這盤棋,而是,以天下為棋局,以人為棋子,是麼?”
韓韞問道。
徐老怪的手頓了頓。
“人活得久了,難免無聊。”
“那接著剛才的話說為什麼說,秋秋是未來會殺了你的人?”
韓韞開門見山問道。
“沒有為什麼,依舊是我推演出來的,在幾百年前就推演出來了。”徐老怪歎了口氣。
“隻可惜,我能推算出她殺了我,卻怎麼也無法推演出她會怎麼殺了我。”
徐老怪的聲音之中有一種無奈。
他實在算不出。
便隻能陪著等了這幾百年。
“所以你才這麼針對她?”韓韞接著問。
“針對?”徐老怪擺了擺手“我並未針對她,我隻想看看她會怎麼殺了我。”
“世人皆求長生,但沒有人知道長生究竟有多孤獨。”
當父母,妻子,孩子,孫子相繼在自己麵前老去,死掉,化作了一杯黃土。
一次又一次,好像是沒有儘頭的輪回。
最後活著的還是隻有他一個。
那種穿透時間的孤寂與絕望,或許沒有人能體會。
“我於這世間,不如一縷孤魂,有時候,我甚至在想,這或許就是因果,是上天予我的懲罰。”
徐老怪悲愴而孤寂的說道。
若是其他人,聽到這裡,可能也開始同情徐老怪,甚至開始共情了。
但是韓韞不會。
戰場上千錘百煉的戰士,心如鋼鐵。
“所以這和秋秋又有什麼關係?”
不管徐老怪多麼孤獨,經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