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決定好的事兒,江璃戈就隻會全力以赴。
自打采納了傅朧舟的建議後,江璃戈便日日待在清歌小築潛心練琴,輕易不出院門。
事實上,《竹君鑒》這首曲子對於江璃戈而言是有些難度的。
《竹君鑒》不比尋常曲子,講述的是君子謀天下風雲不改吾心之道,需得彈奏者胸懷坦蕩、兼善天下,且若無力道彈不出其中風骨,因此很多擅此曲皆為男子。
唯一一位將《竹君鑒》彈出名氣的女子,便是寧雲逍的母親,顧氏。
江璃戈力道不足,彈起此曲來,有其形卻無其意,很是頭疼。
江楚楚沒有缺席任何一個作妖的機會,打著探望的名義,陰陽怪氣道。
“這《竹君鑒》不好彈,天下皆知,姐姐彈不好也沒什麼的。畢竟,姐姐也非每次都能撞見《梅花三弄》那般契合的曲子,姐姐說是不是?”
言外之意,便是並非每次都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好運氣。
江璃戈懶得在江楚楚身上浪費時間,隻道。
“此次荊州之行後,皇城裡不少閒言碎語,說勞什子我們南楚女子不安於室,說得著實難聽。姑祖母的意思,便是讓我們安安生生地待在院子裡,如若不然便譴了教養嬤嬤來。楚楚年幼,耐不住性子也是有的,今日之事你們都警醒著些,切莫傳到福寧宮去了。”
風泉會意,“是,公主。”
江楚楚被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偏生又不敢反駁江璃戈,畢竟江太後宮裡的那些個教養嬤嬤,可沒一個好對付的。
縱使江璃戈“千叮嚀萬囑咐”,江楚楚回宮之時還是“不小心”被人瞧見了,是以,隔日江太後便派了教養嬤嬤前來,教江楚楚規矩。
江楚楚開始學規矩後,江璃戈這頭總算是清靜了許多,可以靜下心來練琴了。
“茅屋孤嫋影生疏,舊曲落衫苦不聞,待君執竹破天下,寒深萬尺掛雲川。錚——”
隨著一聲殘音響起,江璃戈頗為疲憊地歎了口氣,這段自己前前後後地彈了好幾日了,卻總是練不好,不由有些氣餒。
風泉見狀,適時沏了杯茶水,寬慰道。
“公主不若喝口茶再練?”
江璃戈垂著腦袋,無精打采,“或許,我的確是選錯了曲子。”
素手微抬,江璃戈剛想起身,就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自身後壓了過來。
而後,指節分明的手摁於琴上,一段磅礴大氣的樂聲響起,緊接著江璃戈方才的斷音之處。
白衣男子手執揮毫孤身立於雲川之前,以一己之力撐起萬人之願的畫卷徐徐展開。
是了,這才是《竹君鑒》!
似困擾已久的難題驟然解開,江璃戈激動得難以言表,正欲回首,就被身後那人輕輕按住了肩頭。
“莫要分心。”
是寧雲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鋪直敘,卻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心。
江璃戈輕輕“哦”了聲,趕忙素手撫琴跟上了寧雲逍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