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
“回京那條路,塌了,今日怕是走不成了!”
江璃戈臉色一沉,“沒有彆的路?”
“就那一條,沒有旁的。”
牙婆尷尬地搖搖頭,擔心江璃戈不高興失了買賣,又趕緊補充道。
“那處地勢險峻,隻修出那一條入京的必經之路,衙門是極為重視的。今晚就會派人來修繕,而且聽說損壞得也並不嚴重,想來最遲明日就可以通路了。”
江璃戈歎了口氣,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行人無法,隻得打消回京的念頭,就近在一處寺廟住了下來。
寺廟名為兼善寺,不大,卻十分乾淨。
一行人拜會了主持方丈後便被安排在客廂住了下來,風泉和鬆月要打理屋子,便將江璃戈趕了出來,她閒來無事隻得四處走走。
繞過三兩長廊,便是座小佛堂,趁著無人,江璃戈倒也想進去拜拜。
許是重活一世,讓她對這些過往並不篤信的神佛之說,如今倒是多了幾分敬畏。
她抬腳剛要入內,便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低聲的抽噎在佛堂響起。
“阿娘苦苦尋求的真相,竟是這般不堪。他從開始就沒對阿娘說過一句實話,早早就與我們劃清了界限。
也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對阿娘也不過一時新鮮,又怎會與她說實話。如今人家有妻有子,身份高貴,我與阿娘……什麼也不是!
菩薩,您說,此事我該與阿娘說嗎?我不想做那個親手打破她美夢的人,卻也不想讓她在那邊還在日日祈禱這等薄情寡義之人平安順遂。”
話音落,占卜所用的龜甲砸在地上,在空曠的屋裡發出陣陣回音。
沒等大力探究到卦象如何,就見華服女子緩步入內,視線落於大力身上,漫不經心的語調裡還帶了幾分譏諷之意。
“自是該瞞著她,讓她抱著美夢孤獨終老。待到黃昏暮色,她仍在抱怨天道不公,不肯叫有情人團圓,祈禱來生與情郎再聚人間。然後來生來世、生生世世,都沉醉於自己的美夢之中,痛苦、掙紮,卻渾然不知有些結局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大力無言以對,木訥地喚了聲公主後,又低下了頭。
“可我阿娘已經死了,讓我尋找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便是她的遺願。”
“那你更該給他一個交代。”
大力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倒是江璃戈美眸一沉,開門見山“白逢林是你爹,你不是大力,你是誰?”
“大力”驚訝於江璃戈見微知著的本事,斟酌半晌才低聲回答“我叫馮豫。”
江璃戈挑了挑眉,沒接話。
馮豫知道,自己頂替他人身份總歸是不對的,更何況還借著大力爺爺的情分跟在江璃戈身邊,難免會被懷疑“不懷好意”。
是以,不由歎了口氣,在江璃戈冷冽的眼神之中,將塵封的秘密緩緩道來。
馮豫生於盛淩比鄰外邦的邊陲小城,邊城。
十幾年前,初入仕途的白逢林遠赴邊城任職,化名荊州人士馮林,與馮豫的母親裘氏相知相許,卻甜言蜜語地哄騙裘氏門第有彆,遲遲沒給她一個正經名分。
有了白豫後不久,白逢林借口入京趕考離開了邊城,實則調任回京,至此就再沒回過邊城。
裘氏終其一生,也沒能等到和白逢林的團聚之日,臨終前,才將當年的來龍去脈告知馮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