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戈的話無疑是踩到了白逢林的痛處,隻見他猛地站了起來,徑直衝江璃戈撲了過來,黑色的披風滑落,漏出了血跡斑斑的囚衣。
“胡說八道!我要殺了你!”
寧雲逍下意識將江璃戈往後拽了一步,一掌將白逢林的攻勢擋了回去,站在江璃戈身前牢牢地護住了她。
即便如此,當一雙滿是鮮血的手從木欄裡衝出來時,江璃戈還是被嚇得不輕,她捏了捏手心,強行鎮定下來。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不管怎麼說,白家曾經幫過世子,若你能坦誠交代自己的罪過,我們可以替你求情。至少,不會看著你母親曝屍荒野。”
白逢林被寧雲逍一掌擊到了牆身上,淩亂的頭發擋住了他大半張臉,他突然笑了起來。
笑得尖銳而刺耳,配上那張被淩亂發絲擋住的臉,和身上的斑斑血跡,活像個怪物。
“好啊。”白逢林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和你做交易。”
“那可得看你的誠意了,畢竟……”江璃戈笑得和煦,好似方才咄咄逼人之人並非是她,“真相我可以不要,但你母親你沒法子不護。”
白逢林貼著牆,緩緩坐下,連帶著氣息都緩和了,“你想知道什麼?”
今日能進這刑部大牢的門,自然是刑部侍郎給開的後門,投桃報李,江璃戈自然也應當幫刑部搞清楚他們的難題。
是以,江璃戈接過衙役遞來的狀紙,問道。
“你身為朝廷官吏,為何勾結山賊?白府名下略有薄產的,按理說,你隻需老實本分地為官,也可衣食無憂。”
“衣食無憂?”白逢林似聽見了什麼笑話,“若人這一生隻求口吃食,與畜生有什麼區彆啊?”
“三兩銀子,於普通人家而言那是一家老小兩年的開支,對你而言,不過是茶餘飯後的消遣。而你,為了獲利險些逼死農戶一家子。畜生尚且懂得保護同類弱小,而你卻以壓榨弱小的方式,獲取自己的利益。”江璃戈瞥了白逢林一眼,語氣譏諷,“由此可見,你連畜生都不如。”
“他們運氣好,被你所救,可我呢?”白逢林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若非你們口中那群無惡不作的山賊,我早死了。弱肉強食的道理,哪裡都一樣。”
寧雲逍瞬間抓到了其中關鍵,“他們幫過你。”
“是,你們知道什麼叫官大一級壓死人嗎?”
白逢林說著,透過牢房的間隙看向了長長的甬道,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他想起了那段漫長而黑暗的歲月。
“翰林院編修劉禹晉,出了名兒的笑麵虎,三年前我在他手底下做事,替他處理了不少醃臢事兒。
可一個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是活不長的。他要殺了我,因為隻有我死了,他才能高枕無憂。
我沒了法子,隻能七彎八拐地托了關係求助到了山賊那兒,那時候隻有他們能救我。
他們製造了一場山賊劫財的禍事,神不知鬼不覺地除了劉禹晉。作為代價,我得按他們的吩咐做一些事情。”
“什麼事兒?”江璃戈問。
“有時候是找我要銀錢,有時候會讓我打聽消息,什麼都有,記不清了。”
一旁的師爺還在奮筆疾書,而寧雲逍則與江璃戈對視了眼,紛紛從對方眼中品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落草為寇的人,打聽朝廷的消息做什麼?
除非,這些山賊的背後,本就牽涉朝堂!
隻是,若涉及到朝堂,這就不是江璃戈一個異邦公主該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