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曄準備的那具屍體原本可以隱瞞許久。
但孟錦月用了點手段,叫它隻能最多隻能維持一年,如今時日也到了。
想必蕭厭已經發現了屍體上的端倪。
隻要他知道她沒死,要找人自然容易。
就算路引換了,但蕭厭是皇帝,他隻需安排下去,叫縣令對每一座城鎮,近一年內所有新進人員逐一排查便能發現端倪。
就比如她和謝雲曄如今買下的這座院子,附近左鄰右舍隻有他們是剛搬來不久,其他兩戶在此地都已有十年。
官府隻要排查,他們自然便是重點人員。
————
京城。
“陛下……”
林升壑跪在地上,猶豫半晌不知如何開口。
近些時日蕭厭失控發瘋的次數越來越多,這一個月就殺了四個勸諫的言官。
死的大臣也都是忠臣,想勸蕭厭上朝,莫要荒廢國事。
但今時早已不同往日,蕭厭就像是走到絕境的困獸,痛苦絕望至極,又怎麼可能會上朝。
任憑旁人罵昏君暴君,蕭厭也根本不在乎。
有人起義謀反蕭厭同樣視若無睹。
在孟錦月死的那一刻,蕭厭便也死了。
如今活著的隻是一具軀殼,等將那些刺客全都誅殺,這具軀殼隻怕也不複存在了。
再過不久,江山隻怕也會被顛覆。
“陛下,崔尚書有錯但罪不至死,如今阿枝和崔家三郎婚事在即,若是處置崔尚書,隻怕也會牽連阿枝。”
之前蕭厭對他總歸要寬容幾分,但如今這份寬容也越來越少。
他本不該求情,可到底牽扯到謝青枝。
林升壑便隻能硬著頭皮開口。
“謝青枝?”
蕭厭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臉上滿是陰鬱。
他低頭看向冰棺中的女子,大手撫摸上冰棺
“杳杳,你說呢?你若是求情,朕便同意。”
死去的人又如何能說話?
林升壑心中歎氣,原以為崔家逃不過了,結果便又聽到蕭厭陰冷的聲音。
“杳杳?你說叫朕放過崔家?可那老東西對你不敬,竟咒你早死?他竟敢說,朕叫你死後不得安生,這般你會下地獄?”
蕭厭咬著後槽牙,眸中泛著淩人的寒意
“他詛咒朕,朕都不會殺他,可他千不該萬不該詛咒你,你說朕如何能放了他?”
“謝青枝?就算你同謝青枝交好,顧念著她,可崔家……”
林升壑低著頭大氣不敢喘,最初看到蕭厭自言自語,他心中還會忐忑不安。
如今卻無一絲波瀾,早已習慣了。
每當蕭厭沉浸在孟錦月還活著的幻想中時,他看著狀態才好些,眼中也有光亮。
“好……罷了,朕都聽你了,看在你的份上,朕便放過崔家……”
蕭厭抬頭冷冷看向林升壑
“你去天牢,將人放出來,告訴那老東西,這次看在皇後的份上饒了崔家,但下不為例。”
“再有下次,滿門抄斬!”
林升壑自動忽視最後的話,知道崔尚書和崔家無事後,心中重重鬆了口氣。
他如往常一般離開時,卻聽到蕭厭驚慌失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