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澤恍惚間想起昨天陶誌笑著與自己擦肩而過奔赴一個方向時的模樣。
這個軟泥滑梯設施雖然本身應該沒有什麼安全問題,但是畢竟廢棄了一段時間,而且昨天又下了雨,難保不會有故障。
如果你變得臟兮兮,陶誌會擔心吧。許言澤心想。
許言澤眸子垂了下來,提步向龔城走去。
許言澤跪在了地上,整潔的西裝褲染上了黃泥,許言澤向龔城伸出了手。
“龔城,把手給我。”許言澤說道。
龔城聞聲艱難的抬頭,手心的疼痛與火辣,讓他幾乎模糊了視線,待看清楚上麵的人是許言澤,龔城有些呆愣。
龔城隻發愣了片刻,便嘗試去伸手,可是耗的太久了,龔城已經沒了力氣,隻伸手一瞬便又滑下去一些。
許言澤見狀,隻好是自己再靠近些龔城去抓他的手,隻是此時龔城已經離岸上有一段距離,許言澤若是俯身下去,就會半個身體都懸空,可能無法將龔城拉上來。
許言澤看到了右邊有一棵假樹,躺下身來,用右手伸了過去抱住樹固定身體,受傷的左手則伸下去拉龔城。
許言澤拉住了龔城的手,龔城一隻手拉著許言澤,一隻手拉著繩子保持身形。
龔城抬起頭,看見了許言澤從袖子中露出的手腕上綁著繃帶,一時發愣。
拉住龔城隻一瞬間許言澤便感覺到左手已經結了一些痂的傷口崩開,劇烈的疼痛拉扯著許言澤的神經,他卻沒有放手,用儘全力的將龔城往上拉。
龔城借力往上爬,腳卻幾次都打滑。
許言澤的額間疼的冒出冷汗,咬著牙將人往上拽,脖頸的青筋爆出。
龔城的手幾乎就要夠到岸邊,突然許言澤右手的假樹有了鬆動,根部翹起。
許言澤的右胳膊被假樹的樹枝折斷處的截麵劃過,隻一瞬便劃出一道血口來。
許言澤身體一下子往前撲去,龔城也被卸了力,兩人齊齊的滑了下去。
許言澤頭朝下,龔城緊拉住許言澤,幫他調整了身體方向,兩人一同筆直的滑落,一路到底,齊齊的平躺在中間的黃泥裡,一時都沒有緩過來。
等緩過來時,兩人一同坐了起來,互相看到對方,皆是呆愣的表情。
隻見兩人身上已然沒有了一處乾淨的地方,彆說是身上,就連臉上也已經看不清膚色,頭發更加是亂糟糟的一塊塊的黃泥。
本身很好笑的場景,兩人卻在相視後詭異的保持了安靜。
許言澤先站了起來,左右手的血色被黃泥掩蓋。
龔城的鴨舌帽早已不知道滾去了哪裡,頭發上有泥水從鬢角滴落。
龔城用手撐著地要站起來,左腳腕卻傳來疼痛,龔城被疼的一時踉蹌,許言澤一把扶住了龔城的手臂。
“受傷了?”許言澤清冷的聲音傳來,沒有太大的起伏。
龔城抬頭看了一眼許言澤,心中雖然覺得有些怪異,卻沒有推開。
“嗯,腳腕扭了。”
“你呢?我剛剛看到你繃帶滲血了,是傷口撕裂了嗎?”龔城問道道。
其實龔城更加想問的是“你手腕怎麼了”,畢竟這個位置的傷有些敏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自殺。
不過自己和許言澤顯然不是適合去問這種私事的關係。
許言澤見龔城已經站穩,便鬆開了手。
“我沒事。”許言澤說道。
許言澤提步去找上去的台階,龔城腳不方便,但也還是忍著痛往相反方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