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很快便過來,阿姨和陶誌被送進了醫院之中。
有人幫陶誌清理頭上的傷口,陶誌就那麼安靜的任由處置,自始至終眼中沒有任何波瀾,也不見因為疼痛而變換神色。
阿姨那邊就要手忙腳亂一些,有了流產的跡象,好在終於保了下來,爸爸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過來看陶誌的傷勢。
從那以後,陶誌乖巧的再也沒有提及“媽媽”兩個字,爸爸也換了新的保姆來照顧陶誌,然後一心一意的撲在準媽媽的阿姨身上,一起期待著新生命的降臨。
陶誌也乖順的答應了搬家,從那困了自己十幾年的囚籠裡被推了出來,然後被推進了一個更加空曠而陌生的囚籠。
因為阿姨懷孕的原因,爸爸糾結了很久還是主動找陶誌開了口。
爸爸說阿姨懷孕了,家裡養的狗有時候的犬吠會驚嚇到孕婦,而且可能會攜帶一些對寶寶不好的細菌。
所以想征詢陶誌的意見,能不能先暫時把狗狗送去他的一個老朋友家寄養,等弟弟生出來再大些的時候再把狗狗接回來。
陶誌沒有說話,隻安靜的摸了摸懷裡同樣安靜乖巧的狗狗的腦袋,然後神色淡然的將狗狗遞了出去。
後來,阿姨跟爸爸辦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親戚朋友們都上來道喜。
陶誌作為新郎的兒子,自然不能缺席,被收拾了一番後,久違的坐上輪椅推到了婚禮現場。
高台上人們歡呼雀躍,把酒言歡,不吝讚詞的祝賀著他們。
角落中,坐在輪椅上的陶誌沉默的看著眼前的歡喜場麵,隻可惜,眼前隻有黑暗。
熱鬨與陶誌無關,甚至於他的陰鬱與這個喜事的場麵格格不入,顯得掃興。
耳邊的笑聲喧鬨,有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好奇陶誌的輪椅而圍了上來,嬉笑著試圖跟陶誌搭話,卻被大人笑罵著驅趕開,然後貼心的為陶誌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
再後來,弟弟出生,他是一個白白胖胖健康的孩子。
每一個人都在為之開心甚至是慶幸,慶幸著他沒有像他的哥哥一樣疾病纏身。
爸爸跟阿姨將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寵上了天,什麼好的東西都想方設法的給這個孩子。
爸爸的生意做出了頭,再也不用在外奔波忙碌,而是做起了甩手掌櫃,有了更多的時間陪自己的老婆孩子。
陶誌時不時會聽到爸爸和阿姨笑罵打鬨的聲音,顯然他們十分的恩愛。
一切都在向好,每一個人都越來越幸福。
所有人都沒有去提及過那隻被暫時寄養去朋友家的狗,陶誌也沒有提及。
它的結局是什麼樣呢?
或許運氣好遇到的那家主人十分的愛護它,或者運氣差被鎖在臟亂狹小的籠子裡過完一生。
又或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所謂的老朋友,在那隻狗狗被抱出房間後,它就被拋棄在陌生的大街上,然後在某一天被車子碾死在馬路中央。
鮮血淋漓,卻無人問津。
它在死前是否在為自己被拋棄而感到悲哀。
又或許生命最後一秒的時候還在希冀著自己的主人會出現在眼前,將自己抱進溫暖的懷裡,就像以前一樣溫柔的揉著自己的腦袋。
這些陶誌都不知道,也沒那麼想知道了。
兩歲的孩子蹣跚學步,一個不注意便踉踉蹌蹌的走進了陶誌的房間。
此時的陶誌正通過手機語音輸入的方式在寫著什麼東西,聽到房間內的動靜停了下來。
小孩子好奇的走到了陶誌的輪椅前,兩個肉嘟嘟的小手扒拉到陶誌癱瘓的腿上,然後用自己牙都沒長齊乎的嘴咧著朝陶誌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