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箏又默了一會兒,目光盯在衾被的繡花上,“若是我說,早就心有所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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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容衍的性子,應該不屑於強人所難。這樣說,他也應當能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果然停住了。
指節上繞的一段青絲滑落,他緩緩坐直了身子。
兩個人仍離的很近,但不知是不是因為他不再傾身的姿勢,忽然變得像是遙不可及。
“是誰?”他低聲問。
祝箏沒想到他會問是誰,一時間腦中沒搜刮出一個合適的名字。
沉默像石頭一樣壓在兩人之間。
容衍見她長睫微顫,蹙著眉一副為難的樣子,接著問道,“是那個溫泊秋?”
溫泊秋。
好久沒聽到過的名字,溫泊秋。
他確然給她了一個絕佳的人選,她本就和外男交際甚少,幾回出格都是因為溫泊秋,恰巧容衍都在場,見過她所有瞻前顧後,表裡不一的逢迎作態。
對他心有所屬,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祝箏抬眼看向容衍,猶豫著輕點了點頭。
小小的一個動作,似是提起心上人的含羞帶怯,讓容衍斂了所有神情,整個人宛如被冷水陡然潑滅的烈火。
“大人或許還記得,水榭詩會那晚與大人初見,是因為我認錯了人……”祝箏怕他不信,謹慎地補了一句,“……我原本要找的人,就是溫泊秋。”
琥珀色的眼珠閃動,似是飄搖的餘燼,良久,容衍忽然問了一句,“方才,你心裡想的是他麼?”
祝箏臉上微熱,知他指的是那片刻的迎合,方才神魂顛倒,滿腦子都隻有容衍,連何時被抱回暖閣的都不知道,更彆說想著旁人了。
何況這是臨危生智想出來的理由,這些日子,她都快忘了溫泊秋是誰……
他們二人之間的事,將溫泊秋扯進來已是不應當,祝箏想趕緊揭過這一茬,隻能含混道,“我想著誰,和大人無關。”
容衍神色一沉,他總是沒什麼情緒,但常像深湖一樣沉柔寧靜,不會像現在這樣一潭死水,寂無的有些陌生。
祝箏瞧著他這副模樣沒由來地心慌,抬手解了衣襟上的扣子,莽然道,“當然……我這條命是大人所救,再造之恩,小女無以為報,若是想要……”
“祝箏……”他終於有了反應,按住了她的手,又極快地鬆開,“……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人?”
他若是仗勢欺人挾恩圖報,她早就沒什麼生路了。
“我知道大人是好人……”祝箏小聲找補。
容衍閉了閉眼,“不許再這樣說。”
祝箏抿住了唇,這確然是一句蒼白的廢話,甚至忽然覺出自己的涼薄卑鄙,明知他不是這樣的人卻還要折辱他。
往後沒有她拖累,他隻會更好,早日回京端坐高堂之上運籌帷幄,根本不須她操心什麼。
祝箏默默坐起身係好衣裳,往床角挪了挪,垂著眼睫不敢再看他,猶豫著眼下要說一句“對不起”還是說一句“多謝照拂”,把好聚好散的流程走完。
容衍看著窩在暗處的單薄身影,她神色戒備,眉眼間滿含惆悵,他靜默地凝著她好一會兒,啞著聲開了口。
“以後,你想讓我怎麼做?”
以後……
祝箏忽然想起今晨和他同桌吃長生麵的時候,她為自己的手藝羞愧難當,那時她心裡閃過這個詞,想著以後她一定勤學苦練,下一次一定做的更好些。
多可笑的事,她居然妄想著以後……
緣之一字,本就易碎。譬如天上虹,水中燭,隻需一陣風,一場雨,或是不需發生什麼,不知哪一日忽地就會消散熄滅,無影無蹤。
今生橫生的變數,教她偷來這樣一段好時光,或許是她兩輩子福氣都加起來才換到的僥幸。
到底他們道不同,恰巧同路一程罷了。
等回了盛京,她的以後,和他的以後,唯一的交集隻剩因著同一個人如履薄冰,隻是一個站在橋上,一個站在橋下,浸入在同一片洪流中,各自莫可回頭。
“不需要大人再做什麼。”祝箏從身上摸出拜師儀式上容衍給的銀鈴鐺,朝他遞過去,“恩義另算,小女隻求大人成全,往後橋歸橋,路歸路……”
容衍臉色如負霜,目光落在她指尖上,忽然扯開唇笑了笑,他不常笑,真正暢快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笑的。
那一抹弧度,苦澀地令人刺痛。
風鼓動著窗絹發出細碎的聲響,銀鈴鐺在她指尖晃動,搖搖欲墜。
容衍沒接。
他起身下榻,離開了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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