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箏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
她在昏沉中意識逐漸蘇醒,依稀記得昨晚喝了點酒。
喝酒純屬個無奈的意外,她吃多了涼糕胃涼的厲害,房中的茶壺又剛好空了,黑燈瞎火地摸到了青釉酒壺,一口喝下肚,果然讓胃裡舒服不少。
暖確實是暖回了胃涼,就是有點太好喝了,不免貪飲了幾杯。
其時她心緒逐漸放鬆,心道反正是在自己房裡喝的,隻喝兩口,然後便回床上穩穩當當地睡一覺,天一亮誰也不知道。
祝箏記得喝完幾杯酒,她確實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又搖搖晃晃地回了床,渾身軟綿綿懶洋洋輕飄飄地躺倒,做了一夜猴子撈月的美夢。
事情按理說應該就是這樣……
但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太傅大人又在她床邊坐著看她睡覺了。
“大人?”祝箏有些蒙蒙的腦袋尚未完全清醒,看到容衍一身銀紫官袍,環佩齊全,正襟危坐,不禁疑惑道,“你是剛下朝嗎?”
容衍垂眸瞧著她,“今日告假了。”
“啊?”祝箏不解道,“為什麼?”
“因為你。”容衍低聲答。
祝箏更不解了,“我怎麼了?我不是在睡覺而已……嗎?”
容衍眉峰微蹙,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睡了一天。”
祝箏呆住了。
這時候才分神看了一眼房中,原來亮的不是日光而是燭火,她趕緊往窗外瞄了一眼,天居然黑了……
這壺青梅酒什麼來頭,比蒙汗藥還管用。
想起這酒她喝的不光不彩,祝箏坐起身就往桌子上瞄,萬幸桌子上空空如也,罪證並未擺在桌上。
是她自己喝完收拾的嗎……
反正總不會是太傅大人,如果是,絕不可能還這麼淡定的坐著不拆穿她。
祝箏排除被容衍發現的危機,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塊。
祝箏隻記得自己喝的暈乎,不免感慨了一番,現在年歲漸長,處世著實考慮的周到不少……
猶自感慨時,忽然聽床邊的坐著的人道,“昨晚……”
燭火映著容衍的輪廓,琥珀色的眸光中映著小小一個祝箏,她莫名覺得有些相似的零碎片段閃過,但不待想明白,嘴巴先比腦袋反應過來,一口氣不帶喘地念了一串。
“昨晚我記得同大人說完話之後直接躺下就睡著了大概這就是孕期嗜睡吧居然睡了一天睡的天昏地暗不知東西南北還讓大人擔心真是不應該了。”
祝箏很是佩服自己靈光乍現編出的“孕期嗜睡”的完美理由,說完這個,順勢往腰上摸了摸,卻什麼也沒摸到。
她愣住了。
容衍盯著她,眼眸淡淡,語氣亦淡淡,“怎麼了。”
祝箏警鈴大作,團緊身前的被子捂在腰上,“沒怎麼。”
容衍隻是看著她,雖然麵上沒什麼表情,但就是讓祝箏覺出了他今日有些不尋常。
祝箏小臉煞白,“大人,昨晚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嗎?”
“比如?”
“比如……”
比如她的肚子。
她不知道怎麼問,先偷偷環視了房內,視線所及之處並未見到,那麼大個詭異的東西也不可能憑空消失吧……會不會就擺在廚房的鍋裡,或是掛在門口的樹上……
方才還慶幸無事發生的祝箏此時追悔莫及,怪不得人說喝酒誤事,這可真是誤了她一樁天崩地裂的大事。
在祝箏猶在腦中天崩地裂的時候,容衍忽然伸出兩指點了點她的眉心,“看來,又是一點也不記得了。”
祝箏漏掉了他說的“又”是什麼意思,隻顧著緊繃著脊背問,“我應該記得什麼?”
容衍眼眸微動,掃過祝箏的唇角,“昨晚玩的很開心。”
這句話是一句很不尋常的話,應該能套出線索來。
“我……我玩了什麼?”
聞言容衍一頓,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僵了僵,耳廓上浮出些不正常的緋紅。
但這會兒祝箏可沒心思留意這個,見他半天不說話,心急喚了一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