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定洲拿出仵作的屍骨鑒定文書,指出胯部的數據描寫,微笑,“生育過與未生育女子的是不一樣的,看,這裡單塊髖骨有明顯的凹痕,這是母體懷孕後期韌帶附著處被拉傷或者是分娩時韌帶嵌入骨留下的痕跡,不僅是這個,生育過的女子骨盆腔和恥骨也與未生育的有所不同,而且這些痕跡都是十分老舊的傷痕了,從這份仵作記錄,還有你的供詞,還有其他人的供詞,才有所推測,你今日之言,正好證實了本官的猜想。”
婉芙有一瞬間的慌亂,她抿了抿嘴唇,“是誰的供詞?妾今日一直跟在您身側,未曾見你接見其他人,我……妾當時不是故意要說謊的,隻是,這件事,是妾的心結,妾一直不敢麵對,即使娘親死了,妾也不敢說出真相,妾太害怕了,人言可畏,流言蜚語比刀劍還要傷人、致命。”
黃定洲抬首拍了拍對方的後背,看到對方這樣的神色,才恍惚想起來對方其實不過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麵對尷尬的身世,權貴的覬覦,親人的離世,無處可伸的冤情,她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
他不由得聯想到自己這一世的身世,也是如此尷尬,私生子,真相往往狼狽得令人不堪入目,他現在靠著科考得到了縣令職位,但,若有朝一日,他的身世暴露,世人會容忍他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嗎?
恐怕不能。
他恐怕會從這個芝麻官的位置,跌落到人人唾棄的卑賤之地。
他也不明白他父親黃將軍,為什麼要把他這個卑賤的外室子當成嫡子養,也許是他父親一時糊塗犯的錯,也許是他父親愛屋及烏,不忍他背負著罵名長大,才做下魚目混珠的行為吧。
他曾經想過,他的生母會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黃將軍連將對方納入門當妾室都不敢?
恐怕她的身份,低賤或尷尬到難以啟齒,還可能會影響他父親的聲譽和仕途,才會讓他父親,半句也不敢吐露於人前。
黃定洲收回自己思緒,推開懷中的少女,站起來,給對方倒了一杯茶水,“不必緊張,你再仔細回想一下,你可見過酒樓背後之人?”
婉芙這才回過神,她低下頭,輕抿著茶水,其實茶水很燙,但是她半點感覺都沒有,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如鼓,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白皙的耳垂也染上了桃色,她情不自禁的轉頭去尋找黃定洲的身影,在目光觸及對方那深藍綠色的官服時,心跳才微微平複了。
她心想,即使知道了她不堪的身世,他也沒有半點嫌棄與鄙夷,博學大雅的君子,大概形容的就是黃縣令這樣的郎君吧。
婉芙平複好情緒,鄭重地說道,“回稟黃縣令,妾雖然不曾見過酒樓真正的主子,但是,妾曾聽娘親說過,那人身上的玉佩和安慶侯的很像,娘親也曾經懷疑過那人是不是安慶侯,所以害怕擔憂了許久,結果無人來找我們母女麻煩,所以,妾的娘親猜測恐怕不是安慶侯。不過,妾不這麼認為,娘親思想被禁錮多年,一直惶恐與被安慶侯府發現,怕被她父母發現,但是,安慶侯見的美人何其多,雖然娘親確實有些姿色,但與那些真正衣香鬢影的嬌貴美人相比,不過是清粥小菜罷了,再者,娘親與安慶侯的交集不多,連肌膚之親都沒有,安慶侯又怎麼會記得她這個稍有姿色的婢女。”
她怕黃定洲不信她所言,便又追述道,“這並不是妾信口胡說瞎猜的,而是妾經過仔細觀察得到的結論,韓府雖然表麵上的主人是韓府老爺,但是實際上掌控著韓府的是韓家主母,聽說她是當朝太後的侄女的不記名養女,她加入韓府時,聽說太後還贈了一座白玉送子觀音,她管家管得很嚴,韓府內唯一的妾室花氏,是安慶侯的一個外室女,聽說是記名養在某個妾室名下的,花氏十分得寵,韓老爺的孩子全都是跟花氏生的,隻不過記名在韓夫人名下,韓夫人從不讓花氏見這些孩子,韓老爺也不敢聲張。除此之外,侍候韓府老爺的,都是男仆,沒有婢女,可見韓夫人對韓府的掌控之深。但是,就算是這樣,韓府老爺也很喜歡去安樂酒樓捧場,隻要他去的是安樂酒樓,韓夫人她不樂意也不曾阻止過。有許多次,韓老爺要跟賬房支付銀錢,去安樂酒樓,但是韓夫人不樂意給,就算如此,韓老爺也沒有減少去安樂酒樓的次數,而安樂酒樓的花費高,妾本以為他是記賬消費,沒想到,妾去當琵琶女後,探查了,才發現,韓老爺從來沒有記賬過,賬目上,韓老爺消費的記錄都是現結,不過,妾留心注意,發現賬目上的記錄,與韓老爺實際消費的次數不一樣,韓老爺實際上消費的次數,要比賬目上的,多得多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衙役的通傳聲,縣衙外有人找黃縣令,說是故人來訪,有急事稟報。
黃定洲心想自己並沒有什麼故人,他看向婉芙。
婉芙望著對方,微笑著,掩不住雙頰的春色,她側過頭,不去看他,柔聲道,“妾的事可以晚點再說,黃縣令您先忙。”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黃定洲點了點頭,“此事也急不得,無憑無證,難以調查,你好好回想,將重要的線索用筆紙記錄下來。”
婉芙都應了,等黃定洲交代完,她便識趣地行禮退下了。
黃定洲接見了所謂的故人。
他沒想,這個故人竟然是緒晚,以及幾個被五花大綁的中年男子。
緒晚身姿婀娜,裙擺嫋嫋,她款款而來,見到黃定洲便忍不住微笑,即使是陌生人,也能感受她到內心的激動與歡喜。
緒晚一見到對方,就克製不住自己的內心,即使這些話語,已經在來見他之前,已經再三斟酌,但她也覺得不夠,無法表達她真正想要說的話,隻不過,這些思緒,再見到對方的第一眼都煙消雲散了。
她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脫口而出。
“妾婢見過郎君,郎君長高了許多,也瘦了許多。妾婢聽聞郎君剿匪之事,十分佩服,隻可惜妾婢不能服侍左右,親眼見證郎君的辛苦和英姿,妾婢十分遺憾。所以,妾婢一得到重要的線索,就迫不及待想來見郎君,向郎君邀功,妾婢在整頓家族生意時,發現李酒商竟然與山匪勾結,犯下滔天大罪,這是妾婢收集的證據,請郎君閱覽。”
等她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已經雙手奉上木箱。
這小木箱內都是她那個所謂的生父李酒商的犯罪證據。
她想到這裡,又開始不禁自卑,似乎每次見麵,都是這樣,雖然這些證據對案情有用,但是,更有利於她,一旦黃定洲將李酒商定罪,那她就能百分百重新掌控緒家,將這個不要臉的李姓踢出去。
喜歡伸什麼冤,全拉出去斬了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伸什麼冤,全拉出去斬了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