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回黃宅的路上,感覺奇怪,因為縣衙案件緊急,尚未破案,其他官員也在熬夜處理公務,按照慣例,黃定洲不可能會提前下值,隻會留到最後,進行掃尾。
雖然心有疑惑,但是,他沒有在見到黃定洲的第一時間,就提出來,而是先稟報了他的追蹤結果。
黃定洲得知那幕後主使躲在商州,並且對方在商州已經有盤踞的勢力時,半點也不覺得震驚。
這樣一來,就能想得通。
為什麼商州不靠近京城,也沒有港口和檔口,但是,卻是商業最發達的?
正是因為背後有巨大的資金和背景在運作和扶持!
再看看商州的地形,進可攻退可守,再加上發達的經濟和人口數量,簡直就是完美的後備退路。
這可比二皇子,啊不,庸王要聰明多了!
黃定洲在思考,要不要將此事寫到奏折內,呈遞給皇帝。
他很清楚皇帝的掌控力,就算,現在一時半會兒,皇帝不知道他查到這個情報,但是,不代表一段時間後,會不知道。
一旦,他的行為,暴露出不可控的情況,那麼,現在的他作為皇帝手中的利劍,很可能,到時候,在皇帝看來,就會變成不可控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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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去賭人性,特彆是掌權者的!
所有的掌權者,都是控製狂!
黃定洲當著黑麥的麵,拿出空白的奏折,在提筆的那瞬間,提出了一個令黑麥十分意外的問題。
黃定洲,“黑麥,你是什麼時候到我父親手底下辦事的?”
這個問題,瞬間點燃了黑麥的記憶,他想起了,他離開雲縣時,郎君問他的那個問題,令他緊張到不行的問題。
黑麥很清楚,這是一次機會,也是一個結局。
看看雲杉和海棠回到京城後下場,不論如何,他都不想回到原地。
所以,他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堅定地選擇郎君的站隊。
當然,這個選擇,很可能會害死他自己。
人如螻蟻,如果僅僅隻是為了活下去而苟且偷生,那,該多可怕。
如果他不曾見過人間的美好,也許,他還能回到黑暗中,苟且偷生。
黑麥麵癱的表情,語氣平平,“哦,從仆記事起,就在郎君的父親手底下討生活了。”
黃定洲盯著黑麥,眼瞳墨黑幽深,“你說的這個父親,不是指黃將軍,對嗎?”
黑麥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像個木頭人。
黃定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揮手讓他下去。
黑麥轉身就走,快走到門口時,忍不住轉身,問,“郎君,你調開波本他們,就是為了這個嗎?”
黃定洲微笑,“當然不止。”
他不打算將自己的計劃說出去。
黑麥也識趣的,沒有打算繼續問。
在黑麥即將踏出門檻時,黃定洲忍不住,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黑麥,你是站我這邊的,對嗎?”
黑麥聽到這個問題,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如此的暢快,他轉頭看向黃定洲。
“是的,郎君。”
兩人四目相對,都沒有說話,但是,卻明白了彼此,未儘的言語。
有時候,坦誠和真誠,無需多說,也能相通。
與此同時,雲縣縣衙。
黃縣令準時下值了,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走得了。
公務堆積如山,像是永遠都處理不完那樣,沒完沒了。
喬縣丞已經困得喝起了濃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近幾日,這熬得發苦的濃茶,在他們之間,風靡了起來。
然而,真正崩潰的是謝主簿,因為他刑訊完回來,發現屬於他要處理的文書工作,一份都沒有處理。
包括崔錄事的也一樣。
不過,崔錄事習慣自己的自己處理,所以他清晨和中午,已經見縫插針地處理了一部分,現在再花費差不多一個時間就能忙完了。
而謝主簿,就不一樣了。
他仗著自己不做,彆人會幫忙做的‘優良習慣’。
現在,乍一看,無人幫他處理一丁半點,他無語了。
當然,這個‘彆人’指的是黃縣令。
其他人在一旁圍觀謝主簿震驚到失語的表情,都在心裡暗自偷樂,爽到不行。
可憐的謝主簿,為了躲避這些文書工作,泡在監獄一整日,結果,到頭來,竟然坑了自己。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其他人,相繼忙完離開,隻剩他一個人,埋頭苦乾到子時,也沒處理完。
累到爆炸的他,隻能在縣衙後院廂房留宿了。
他準備明日一早,就起來繼續處理公務。
真是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翌日。
黃縣令抵達縣衙,便宣布,由於【專業詐偽文契案】缺少關鍵性證物,需要延後處理。
然後,下令命人,開始著手,準備水車拚接益智玩具的招商事宜。
這個招商事宜已經布置了很久,隻差正式開始了。
水車的推廣必須得跟上水車的建造進度。
這樣一來才能相輔相成。
製作水車拚接益智玩具需要時間,等水車玩具擁有熱度,也需要時間。
那些早就收到縣衙邀請帖子的商賈,事實上,他們對這次的‘官商合作’並沒有太大信心,雖然隨著布告的公布,他們廣受同行的眼熱和試探。
但是,這個合作越廣為人知,他們就越沒底。
因為,他們不確定,這會不會是一個坑。
他們甚至抱著要花錢消災的心理,準備破釜沉舟了。
隨著距離帖子上標注的時間,越來越近,但是,縣衙一直沒有動靜,他們就更加心裡沒底了。
他們開始找門路打聽,但是,這縣衙的官員,已經換了一個班子了。
所以,他們連縣衙如今的‘後門’在哪都找不到,自然是什麼都打聽不到了。
這想花錢買消息,結果,錢都花不出去。
他們一直找仆婢關注縣衙的動靜,今日一早,縣衙開始有不同於往日的舉動,他們的仆婢,立刻就回來稟報了。
當他們得知縣衙的衙役,懸掛紅燈籠,和紅綢,布置得很喜慶時,他們心想,終於來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
他們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決定按照帖子上約定的時間,去縣衙赴約。
比起這些商賈的悲壯心理,縣衙的人卻是熱情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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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賺錢相關的事情,總比搞罪案相關的事情,來得輕鬆喜慶。
特彆是這段時間,縣衙這些官員,都疲於奔命,現在終於不用繃著一根弦,各個都十分積極熱情。
特彆是喬縣丞,非常主動地表示,願意負責布置任務。
喬縣丞說到這方麵的經驗,就非常自豪,“在這方麵,在下的經驗豐富。你們都知道的,在下童年時期,還沒有搬到太行山的井村,那時候我們全家人會根據時節,穿越過登努勒大道,去放牧,我們住在帳篷裡,不是這邊常見的那種帳篷,而是像房子一樣的大型帳篷,為了讓帳篷內更有氣氛,在下和家母,負責布置帳篷內的擺設,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搬到太行山的井村,雖然在井村,不需要再到處跑去放牧,但是,這個習俗保留了下來,每個節日,都會將室內的擺設換一遍。所以,在下對布置室內的熱鬨喜慶氣氛,絕對有一手!”
聽到喬縣丞這麼說,謝主簿有了個巨大的疑問!
他還記得當初喬縣丞通過選拔之後,衙役去報喜時,喬縣丞是在一家客棧幫工,用勞動換取食物,穿得破破爛爛,非常淒慘!
後續再從喬縣丞口中,得知了喬縣丞‘趕考的窮困潦倒的悲傷故事’,他自然就默認,喬縣丞家徒四壁,窮得隻剩人了。
但是,現在,再聽喬縣丞的形容,感覺,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謝主簿放下手中的朱筆,看著說得唾沫橫飛、神采飛揚的喬縣丞,提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
喬縣丞麵對謝主簿的問題,沒有半點介意或者是不好意思,非常坦然地承認,“是的,謝主簿,在下家中貧瘠非常,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布置房間,才都是在下親自動手!”
他原本已經放下了趕考途中的辛酸淚,現在謝主簿再次提起來,他就不得不又開始賣慘。
“說起來,你們好多人是後麵來的,肯定不知道在下當初進京趕考的困苦。”
他說著,還不忘提一下黃縣令,“說到這件事,在下不得不再次感謝黃縣令,在下當時身上半個銅錢也沒有,彆說回家鄉了,留在雲縣要活下去都難。通過縣丞選拔以後,要不是黃縣令借了五兩銀子給在下臨時應急,再加上縣衙包吃住,否則,雲縣縣衙大概會迎來第一個住橋底下的縣丞了。”
他說得很煽情,眾人都唏噓不已,為之扼腕。
他們都不敢想象這麼堅強陽光開朗的喬縣丞,竟然這麼悲慘!
苟課稅都不禁為他感歎,“你太猛了!能徒步進京趕考,說明你毅力驚人!在下以為,在下騎驢去京城趕考,已經足夠心酸了,沒想到,你更慘!”
崔錄事也是如此感歎,不過,他體驗到貧窮心酸的時期,卻不是趕考的時候,而是家人相繼死亡,家庭破碎以後,為了追查凶手的那段時期,他也曾風餐露宿,一頓飽一頓饑。
一旁的韓典史感覺自己格格不入,他就沒有遇到過沒錢花的窘境,無法共情。
謝主簿無語了,“喬縣丞,你賣慘賣得很深入人心,但是,你這樣不算回答本官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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