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樣,不少人還是努力擠出眼淚。
很快,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接連響起。不過,哭聲顯得有些笨拙,甚至嬴長青都覺得看不下去了。
足足一刻鐘後,終於念完了。
宦官收起了祭文,神情肅穆地道“陛下詔令,在座諸位公子需在此處守靈三晝夜,期間飲食起居全在這裡,不準離開一步。”
話音一落,所有人臉色驟變,特彆是公子將閭,他的麵色更是瞬間沉了下去,滿麵愁容。他在讀祭文時都未曾如此悲痛。
嬴長青並未表示讚同與否。穿過眾人,徑自行入大廳中,找了個位置盤膝而坐。其他人也緊隨其後進去了。
他們毫不知情的是,在與他們相隔僅一牆之處的一間內室裡,秦始皇端坐著。嬴政慢慢睜開眼睛,透過內室中的隱秘機關仔細觀望著大堂內的眾公子。
他特彆盯著嬴長青良久,隨後開口詢問“扶蘇此刻在哪了?”
身邊的宦官恭謹答道“陛下,長公子昨日已至關中,應當今晚便能到達鹹陽。”
“噢。”
嬴政微微點頭,麵無表情。路途遙遠,延誤幾日也在情理之內。
但守靈的事不能再等了,否則恐怕會腐爛了。
“一旦扶蘇到達,要他也來守靈。”
“同時。”
“將三位公子在這守靈過程中的每項反應記錄下來,不得遺漏。”
召喚眾多皇子回歸的主要原因有兩個守靈以及找出心中有所圖謀者。連續的三個夜晚過後,
假如無罪者會忍不住困倦入睡;
心懷鬼胎者則會坐立不安,心神不定。
儘管一度懷疑嬴長青或許是那個背後之人,並有一些跡象表明可能是他,但他始終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
宦官接旨離去後,內室又歸於沉寂,唯有始皇的眼神依舊若隱若現。
隨著時間漸近夜晚,
守靈者們的疲憊感也開始顯露。
眼皮愈發沉重,
畢竟這些宗族貴胄,哪裡受得了這等困苦,
有不少逐漸陷入昏睡狀態。
而相比其餘公子,忍受極大的辛苦,
對嬴長青來說,卻毫無壓力。
儘管有倦怠感,
通過默默地運使‘天子望氣術’,
疲倦一掃而空。
一夜修煉結束時,感覺更加精神抖擻。
隨後,
一股溫煦的暖流停在他丹田位置。
這股暖流昨天已經出現過,但那時它隻是在他的奇經八脈中不斷地穿梭,可現在卻顯得格外穩定,在小腹中停住了腳步,完全化為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嬴長青心念一動。
“莫非?”
他隨即打開係統界麵,果然有了新的發現。
【宿主嬴長青】
【境界宗師中期】
【技能天子望氣術】
【天賦強運】
【評價天子之位下白骨皚皚,成將功業儘顯輝煌!】
……
就在一夜之間達到了宗師中期,這意味著怎樣的實力提升?
若不是現在的場合十分莊重,恐怕難以抑製心中的喜悅之情。
如果將後天境視為打熬身體、淬煉筋骨的階段,那麼使筋骨強健、力量非凡。
至於先天以上,則是由外及內,在筋骨強健後進一步感悟先天氣機,將稀薄的氣息凝聚到濃鬱如鉛汞一般的地步,才能算是步入先天境的高峰。
這一過程極為艱難,對於多數人而言幾乎遙不可及。
不過,嬴長青修煉天子望氣術後,體內彙聚了大量的氣運之力,使其血液產生質的蛻變。
仿佛瞬間從一名凡人跳躍至半步宗師的層次。
現在僅僅過了幾天的時間,他已經連續突破到了宗師中期,其進展令人驚歎。
到了宗師境,則是通過提取內在之氣來修煉,逐步壯大內氣,並最終將其融入自己的身體之內……
當初呂布遠程將氣息植入胡亥體內時,能夠憑借意念讓內氣外放,舉手投足間皆有內氣顯現,整個空間彌漫開去皆是一片氣勢洶湧。
如今,嬴長青也在朝這個目標邁進,堅信隻要給予時間,也能實現這般壯舉。
……
時光飛逝,一轉眼又過了半日光陰。
靈堂裡,那些年輕的公子早已抱怨連天,唯獨嬴長青始終鎮定自如,這種態度和周圍其他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時內侍前來稟告秦始皇關於靈堂的狀況。
當他得知嬴長青始終如一,毫無波動時,不由得皺起眉頭。
顯然自己的意圖沒有如願以償。
一個心性到達何種地步,竟如嬴長青這般無論遭遇任何狀況依舊泰然自若?
即使是自己,在年輕時也未曾擁有這樣的心態。
似乎對於自己這位兒子,越來越難以揣摩了。
就在此時,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平靜。
一名神色緊張的小宦官一路奔跑進宮。
看到這種情況,始皇心裡一沉,一種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
緊接著,隻聽那個官員急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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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妙啊!”
“公子扶蘇……遇到了麻煩!”
話音剛落,
仿佛一聲晴天霹靂在始皇頭上炸響!
……
當嬴政見到扶蘇之時,扶蘇正躺在擔架上痛苦地哀嚎。
嬴政麵色陰沉,心中怒火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父子倆再次相見竟是這樣的場景。
太醫診察了一會兒後,搖頭歎息“陛下,長公子下肢骨骼嚴重碎裂,隻怕是徹底殘廢了,今後怕是要在床上度過餘生。”
“砰!”
嬴政猛然一拍桌麵。
他的聲音從低沉漸變高昂,最終變成怒吼“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數幸存下來的親衛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向嬴政報告了事情的經過。
隨著親衛的敘述越來越深入,嬴政的表情也越來越嚴峻。特彆是當他聽說作案者乃是一個手持畫戟的絕世凶人時,嬴政的雙眼中瞬間充滿了狂怒與暴虐之色。
靈堂中。
日光早已過午。
其他幾位公子已是累得東倒西歪,個個無精打采。
麵對眼前淩亂的景象,嬴長青默不作聲,坐在一側悠閒地品起了茶。
注意到嬴長青神情淡然的樣子,公子將閭突然問道“二哥,十八弟都死了,為何從沒見你傷心過?”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嬴長青身上。
眾人早就發現了,不論是在宣讀祭文的過程中還是昨天守靈時,嬴長青顯得過於冷靜。
和靈堂內眾人的悲痛形成鮮明對比,使得他的異常更為顯著。
隻見嬴長青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說道“難道哭出來才是唯一的傷心方式嗎?”
“十八弟既然不幸遇難,像你們這樣嚎啕數聲也並不能讓他重生。這件事情給你們一個教訓就夠了,貪玩誤命就是最好的例子。”
“隻是他年幼無知罷了,但他身邊的那些仆役實在是疏忽大意。如果不是已被父皇懲處了,我一定會再度處置他們。”
這話出口,
所有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扭頭避開他的視線。
將閭忍不住自責,剛才是鬼迷了心竅,竟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說得不錯。”
“傷心不一定非得用淚水表達,不過朕相信真正讓胡亥送命的那個罪魁禍首肯定不會流淚。”
“甚至內心還在暗暗發笑吧。”
沉悶的腳步聲在靈堂之外響起,嬴政威嚴的身影出現了門前。
他銳利的目光注視著鎮定自若的嬴長青,臉色複雜至極。
“長青,朕說的可有道理?”
“兒臣見過父皇!”
嬴政的到來驚得其他諸位公子心慌意亂,慌忙起身施禮拜見。
但嬴政並沒有理會眾人,隻是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
“心意不誠則無效力,再怎麼跪也無益!爾等速速離去。”
嬴政輕飄飄地掃了一眼角落裡的那個身影,
“唯有長青留下。”
頓時之間,
其他的公子們感到一陣輕鬆釋然,就像得到特赦一般,急忙依次離開了靈堂。
轉眼間。
靈堂再度恢複寂靜。
隻剩下嬴長青一個人站在那裡。
嬴政那雙幽黑的眼眸冷漠地凝視著他,其中閃爍著一股幽寒之光。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溫度似乎也在這一刻驟降。
過了許久。
嬴政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扶蘇回來了,但已經是個廢人了。”
嬴長青對著嬴政躬身行禮,沉聲說道“請父皇保重。”
嬴政的目光依然平靜地注視著他,淡淡說道。
“你是扶蘇的親兄弟,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置那個凶手?”
嬴長青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平靜地回答道“一切都由父皇裁決,兒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