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安接了聖旨,前往西平縣了解旱情,沈舟率領衛甲軍護送。
溫寧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她已經習慣了有沈舟在身邊的日子。
一開始她還擔心,這沈舟突然離開,自己會不會不習慣?
但很快地,她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沈舟人雖然不在這裡,但從他剛出發的那天起,這家書就沒有斷過。
溫寧甚至都懷疑,他該不會是剛出了上京就給自己寫信吧?
沈舟的信中記載的,大多都是些小事。
譬如他今天路過了何處,見到了怎樣的風景,晚膳吃了什麼?住在哪裡?
就連某天夜裡趕路,路過田埂旁邊見到螢火蟲,這種事情都寫了進來,還不忘和她說,等他回了上京,就帶她到郊外的莊子裡捉螢火蟲。
偶爾他也會在信中夾一片漂亮的楓葉,火紅的楓葉映著他龍飛鳳舞的字跡,鮮活就得像是他在自己麵前講述一般。
沈舟信中文字不多,但無論多少事,他都言簡意賅地記錄下來,然後同她分享,信紙的最後處必定問上一句。
“阿寧,可有想我?”
過往在家中的時候,溫寧並沒有發現沈舟如此磨人,怎麼出個門就變得這麼癡纏了?
溫寧有想過給他回信。
但她總覺得,自己這日複一日的生活實在乏善可陳,有時提筆起來,又不知該如何落筆。
於是回信這事,就被擱置了下來。
儘管溫寧沒有回信,但沈舟的家書還是一封接著一封地送了回來。
門房每次送信過來的時候,蘇嬤嬤總會捂著嘴,偷偷的笑著。
溫寧有些害羞,更加不好意思回信了。
直到沈舟寫到第七封信的時候,這次的內容不同以往,沒有絮絮叨叨地分享他的所見所聞,信紙上隻有短短一句話。
“阿寧,是否已將我忘了?”
溫寧看到這信,知曉不能再拖了。
她提筆思索良久,終於在米色的簪花信紙上寫道。
“好好處理公務,我在家中等你回來。”
她望著信紙上清秀的字體,想到沈舟看到這回信,必定又要鬨不痛快。
她有心想寫上一句哄他的話,但又不確定,這信是不是直接送到沈舟手上?
萬一途中有人拆開,看到她寫的那些癡纏的字眼怎麼辦?
溫寧越想越覺得不妥,她狠了狠心在落尾處寫道,若無要事,書信可不用寫太多,報平安即可。
沈舟一行人剛到西平縣的驛館,當地的縣官已經帶著一家老小守候在那裡許久了。
江淮安他們下了馬車,按照流程出示了文書,又和縣官了解了當地的情況。
縣官姓程,乃是西平縣本地人。
按他的說法,西平縣本來土地就貧瘠,難以播種糧食,加上今年天氣乾旱,糧食更是顆粒無收,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雖說朝廷有撥款下來,但西平縣百姓眾多,這點錢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
沈舟挑了挑眉,看了縣官一眼,不置可否,他翻身下馬,朝江淮安問道。
“趕了一天的路,我們今晚安置在哪裡?”
程縣官立馬上前,殷勤地說道,“各位大人遠道而來,不如就暫住在下官家裡,粗茶淡飯,還請各位大人不要嫌棄。”
江淮安剛想婉拒,沈舟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吊兒郎當道。
“行啊!那就打擾程縣官了。”
江淮安看了沈舟一眼,咽下了要說的話,對程縣官拱了拱手,客氣地說道。
“如此,就叨擾了。”
“江大人客氣了,諸位請隨我來。”程縣官在隊伍的前麵帶路,說來也奇怪。
這西平縣飽受旱情災害,按理說應是民不聊生,滿街道都是乞丐才對。
可沈舟他們一路走過來,彆說乞丐了,就連衣著襤褸的行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