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二十來裡好像。我以前是跟著郡尉他們來的,他們一路上都低著頭,我就更不敢抬頭了。”
剛才還提品階,現在才知道連高了他好幾階的郡尉都小得沒品,韓翊覺得亭長對於自己所處的士大夫群體缺少最根本的認知。
不過這跟解救虞姬沒關係,韓翊犯不著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失掉一個得力的同伴,他抽出長刀,問後邊那人,
“前邊的岔路口怎麼走?看起來都一樣。”
那人也不賴,像是克服了害怕似的,幾步就走到前邊,邊說話邊壯膽,
“不愧是行宮跟前的,這路修得恁個好,如果不是跟你,平時這裡都有人巡邏,沒事我根本上不來。即使上來了,我也是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跟你說,那些個巡邏的,隨便拎一個出來,官都比縣令還大。官大一階壓死人呐。”
“等救了虞夫人,你的官比他們的還大,他們見了你得低頭。”
韓翊給亭長畫起了大餅。亭長緊張得沒血色的臉上這才有了些笑容,終於住了口。
韓翊從路邊一鳥身上拔下箭,細細地研究起來。楚軍不愧是天下第一驍勇之軍,那箭頭還帶著倒鉤和血槽,要生產起來也是很不容易的。
他偶然間聽小柒他們說起過,漢軍得了楚軍的箭,讓軍中的匠人打造,結果其中一些關鍵的技術破解不了。
“要是這會兒我能弓箭在手就好了,至少能增加三成勝算。”
看到楚軍中最精銳的才用得上的大殺器,韓翊不由得感歎道。
“小心!”
亭長伸開胳膊攔住韓翊,因為他已經聽到利箭破空的聲音。
韓翊也聽到了,那聲音,絕不是一支兩支,是成千上萬支,和蝗災時從天而降的蝗蟲一樣地多,不是韓翊二人憑勇氣就躲得過去的。
“看樣子虞夫人他們在行宮裡還算比較穩當。還有沒有其他的路上山?”
等到這些個人打完,估計功勞就不剩多少了。亭長想搶得一些,韓翊也得確認虞姬無恙才好把她送到滎陽城。
“沒。你看這四周的都是密密的林子,平常不讓人走的。聽城周圍的老人們說,山上隻開了一條道。”
亭長和韓翊伏倒在一棵大樹後的小土坡下,很有些不甘心,
“這樣下去,龜山都會讓他們削掉頂,到時候我們不用上去,直接為虞夫人陪葬得了。”
“按我大楚律,縱火如何量刑?”韓翊笑眯眯地問。
“這個嘛,逮住了算縱火,沒逮住就叫失火。
這會山上人打得你死我活人仰馬翻的,誰也顧不上誰。龜山上起了火,是誰放的?戚夫人,還是宮裡的其他人?反正我沒看見。”
亭長活得很通透,把人心吃透了,韓翊跟著他,找了一林密不透光的暗黑之處。
韓翊小聲問道,“你帶火鐮了沒?”
四周圍空蕩蕩的,沒有回聲。把韓翊嚇了一跳,驚覺不對,可在這黑得不見五指之處,早就迷失了出去的方向,這才驚覺上了當。
就在這時,一裡外燃起了大大的火圈,火圈外的亭長猙獰著臉,
“韓翊,項王的妹婿,是吧?我見你第一眼便認出了你。我本無意與你為敵,千不該萬不該,你摻和到宮中事務來。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記得你的冤生債主是虞賤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