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離這時才抬起頭,徑直的望向小皇帝,語速緩慢的道:“本王以為……”他故意戲耍似的頓了頓。
在這短暫的停頓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小皇帝都不由得在廣袖裡握起了拳頭。
“甚好。”
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小皇帝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他的後背已經泛起了潮意。
他真怕秦相離萬一不答應,那處置許昊誌的事必然坎坷重重,屆時許昊誌反咬一口把他囚禁許鵲巧的事抖落出來,他就萬劫不複了。
就在剛剛那一刻,他甚至想下朝便把許昊誌處死,然後做出畏罪自殺的假象。
沒想到秦相離居然答應了,那一切便更加順理成章。
“皇上乾綱獨斷英明果決,乃我國之幸事,臣自然俯首聽命。”秦相離神情淡漠,悠悠的給小皇帝送上了個台階。
這樣的戲碼兩人已經演過無數次,都是駕輕就熟的,小皇帝和善的笑道:“攝政王才是我大青國的第一功臣,若沒有攝政王協助,朕也處理不好這些正事。”
“好了,既然已經下了旨,刑部侍郎你可要快些查出結果,朕隻給你三天時間,若三日內查不出真憑實據,朕先問你的最。”
刑部侍郎上前一步,沉聲道:“臣遵旨。”
下了朝,小皇帝一刻都沒多留,已最快的速度回了宮。
“許昊誌怎麼樣?”
小太監道:“已經命人在治了,雙腿是一定保不住的,但其他的傷都可以治。”
小皇帝一揮廣袖,“無礙,隻要拾掇的跟平日裡差不多就行,他也沒機會再站起來了。”
他坐在龍椅上,胸口劇烈起伏,壓抑的怒意在這一刻爆發,他拿起桌上的硯台猛然砸了出去,地磚應聲而裂。
“啊!”來見駕的蘇嫋嫋嚇得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驚魂未定的道:“皇上,這是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
小皇帝陰鷙的從唇齒間咬出三個字,“秦相離!”
蘇嫋嫋呼出一口氣,調整了下情緒才款款走到皇上身邊道:“陛下莫要生氣,秦相離一直是咱們心腹大患,早晚都要除去的,您當心氣壞了身子啊。”
“哼!說的輕巧,早晚?朕已經快忍不下去了!”小皇帝陰沉著臉吼道:“今日在朝堂上朕分明下了旨,可百官們還是要看秦相離的臉色,到底是朕是皇帝還是他秦相離?!”
蘇嫋嫋善解人意的給小皇帝輕拍著胸口,柔聲細語的道:“秦相離獨攬大權剛愎自用,這欺君之罪早晚是要算的,且我父親也是全力支持您的,臣妾相信秦相離的好日子不多了。”
小皇帝冷著臉看向她,“你父親你說蘇太傅幫朕,可這麼久了可有成效?”小皇帝譏笑一聲,“還不如許雙柳,好歹她真的下手去殺秦相離了!”
自從大婚後蘇嫋嫋便覺得小皇帝變了,從前的溫言細語現在愈發少了,還總是跟自己提許雙柳,若不是因為此,她何須以皇後之尊天天來乾清宮邀寵?
這本該是那些卑賤的妃子做的事!
許雙柳!
蘇嫋嫋柔情似水的眼裡閃過一抹惡毒,隨即委屈又羞愧的垂頭道:“是臣妾無能,不能替皇上分憂,無顏舔居後位,還請皇上廢了臣妾,選能者局之吧。”
小皇帝看了她半晌,淡淡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抱在懷裡道:“哎,朕也不過是氣急了才說了你兩句,何至於就扯到廢後上去?”
這廢後根本是無稽之談,且不說他們剛剛大婚,就說蘇嫋嫋背後的勢力便是他無法割舍的助力。
即便現在成效很慢但早晚有他發揮作用的時候,他手裡已經無人可用,若再不收攏好蘇太傅,那可真是孤立無援了。
他輕聲哄道:“過兩日便是新後設宴的日子,朕屆時讓內務府大辦一場,讓你風風光光的見那些命婦可好?”
皇後在大婚之後設宴款待朝中誥命和皇族親眷是祖上就定下來的規矩,意在拉攏女眷們的關係,讓大家認識,也是立威的一種手段。而演變到現在已經成了答謝宴。
蘇嫋嫋早就拿準了小皇帝的脾氣,馬上就坡下驢的笑道:“皇上對臣妾這麼好,臣妾歡喜的都不知該怎麼報答您了。”
說罷,便把軟香的身子靠近皇上懷裡。
小皇帝眸色暗了下去,啞聲道:“這就算好了?想報答還不簡單,你知道朕喜歡什麼。”
皇後柔媚的一笑,撒嬌道:“皇上,您壞。”
太監們識趣的低頭退了出去。
有了秦相離的首肯,百官們自然順著風向走,一時間彈劾許昊誌的折子如雪片般飛到皇上和秦相離的案頭。
刑部也已雷霆之勢查清了許昊誌的種種罪狀,更是找到了他已經休了的吳夫人做人證。
且說吳夫人被趕出相府後第一時間便回了娘家。
她娘家雖然背景深厚,但到底也不過是五品官,在京城這種扔快石頭都能砸中皇天貴胄的地界實在是不夠看。
娘家見她拿著一紙休書回府,氣得頓時將她臭罵一頓,又想起因著她才讓吳家斷了根,更是恨之入骨,當即便命下人將她打了出去。
吳夫人被逼的無路可走,隻想暫時找個棲身之所再做打算,哪成想住個客棧都趕上城防巡檢盜匪,硬生生的把她趕了出去。
她做慣了丞相的夫人哪受得了這個氣,當下邊跟城防軍打了起來,她一個年近半百的老婆子怎麼可能鬥得過城防軍?無論她怎麼撒潑,都被城防軍壓製住,最後提溜著領子便把她丟了出去。
在撕扯間就連從相府帶出來的銀票細軟都被人偷了去。
她走投無路,坐在客棧門口的地上哭天搶地,卻無一人上前幫她一把,百姓們都圍著來看笑話。
客棧老板嫌她耽誤了自己做生意,直接讓店裡的小二拿著棍子將她趕出去老遠。
吳夫人這輩子也沒如此淒慘過,有家不能回,客棧住不得,最後竟跟乞丐擠身在廟裡,若不是有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將她帶走,她現在恐怕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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