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言一路走到劉二的家裡,與其說是家,實際上也就是個茅草屋。
許是擔心劉二衣冠不整,馬莊頭在門口就開始吆喝:“劉二在屋裡不,夫人來看那些花草了,還不出來磕頭。”
不多時屋中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一個雙手撐地的男人拖著身體從屋裡爬出來。
男人的斷腿處包著一層皮料,雖然狼狽,臉上依舊帶著真誠的笑:“夫人來了,那些花草我照顧得極好,您要查看麼。”
夫人上次讓馬莊頭給他送來不少賞錢,他如今身上滿是乾勁。
沈欣言心中不忍,卻也知道劉二需要的不是莫名的同情,而是平等的對待和尊重。
她點點頭,隨後指向院裡的矮架子:“那裡曬的是什麼?”
院子正中間放著兩層的矮架,架子上是兩隻晾曬用的大笸籮,對正常人來說偏矮,可劉二的高度卻正好得用。
劉二笑得憨厚:“當初說我養得好,大家手裡的花草便都送到我這來了,我看有些發黃掉葉的,索性便將他們都晾曬起來,尋思著給夫人瞧瞧。”
他當初斷了雙腿,軍醫救了他的性命,兄弟們將他從戰場上背回來,可沒人知道,之後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他日日不能安寢,總覺得敵人的武器就要落在他身上。
平日裡也需要彆人搭把手,才能勉強將日子過下去。
他就這麼麻木而沒有希望地活在世界上,不知道自己哪天忽然想開了,或許就會了結自己的性命,也算是種解脫。
可沒想到,希望竟在不經意間降臨。
由於花草種得好,夫人賞了足足一百兩銀子,他這幾日又歡喜又擔心。
歡喜的是日子有了盼頭,擔心的則是他害怕這隻是一場美夢,夢醒之後他依舊是那個斷了腿,躺在戰場上等死的小兵。
整個莊子裡,他是殘疾最嚴重的人,也被大家照顧著。
見他會侍弄這些花草,大家索性將大部分花草都交給他,其餘的人則都去地裡開荒,足可見對他的照顧。
聽劉二如數家珍地念叨著如何照顧這些金絲草,沈欣言走到笸籮旁邊用手翻著曬乾的金絲草。
這東西金黃金黃,帶著一股子特殊的味道,真能如阿蠻所說,為她賺到無數錢財嗎。
阿蠻則在她腦海中感慨:“多聞一聞,這便是金錢的香氣,多麼令人心曠神怡。”
這可是整個大梁朝,幾乎所有男人都喜歡且離不開的好東西。
阿蠻的話有些市儈,沈欣言卻非常認同。
隻見她拾起一片葉子如阿蠻所說搓成碎末,放在鼻尖輕嗅,同時詢問阿蠻:“這東西要如何使用。”
阿蠻的聲音中帶著愉悅:“用火點燃吸到嘴裡,能夠讓人短暫提神,隻是在售賣這東西之前,你得先做一批專門吸這東西的器具。
民間將這種器具叫做煙鬥,但我覺得應該有更優雅的稱呼,左右你我無事,不如想個好聽的名字。”
隻要將這東西死死捂住,未來擴充國庫,發展軍事,都靠這東西了。
唯一可惜的是,如今這東西還太少了。
沈欣言搓著手中已經被搓成一絲一絲的金絲葉,聲音中帶著猶豫:“如果是點火使用的,我倒是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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