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他看到那張淺色的唇一張一合，字字珠璣。
“你又沒試過，怎麼說不可能！”
顧錫一把揪住以星河的衣領，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往腦門上湧去。
在他以為看穿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卻表現得像自己從未認識過的樣子。
憑什麼呢？
他看了這麼久，為什麼還像在雲霧中一樣，而這個人卻好像什麼都知道一般，幾乎要把自己那點心思看透。
拳頭落下的時候，他幾乎沒什麼理智，直到聽見一聲悶哼，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下一刻局勢一轉，他被打倒在地上。
月光斜斜落在他的臉上，眼前那雙琥珀色眼睛的冰冷刺痛了他。
“顧錫，你說的喜歡如果是像個瘋子一樣強迫我，那隻會讓我覺得惡心。”以星河抹了一下唇角的血，獸一般的瞳眸盯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這句話無異於雪上加霜，刺得顧錫心肝都是痛的，然而不等他開口，以星河就接了下去。
“你無聊的時候看見我，覺得我這個剛出學校的小孩不諳世事，應該是你生活中最好的調劑品，所以你一再糾纏。”
“後來你發現，這個調劑品好像有點好玩，所以就花了更多心思。”
“你把花在我身上的時間當成了成本，把那些為我做的也當成了成本，本身卻還是和以前一樣。”
“該玩的還是繼續，我隻不過是你覺得需要花更多其他心思來玩的東西。所以在目的達成之前，突然的暴露讓你慌了，僅此而已。”
“你憑什麼，說你喜歡我呢，顧錫？”
冰冷的話語仿佛深秋裡刺骨的風，一刀一刀在顧錫心上留下痕跡，他怔了又怔……
以星河笑了笑，眸光裡的冰冷融化，身上卻帶著幾分孤寂。
顧錫啞口無言，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乾了一般跌坐在地。
秋風和暗夜被他扔在身後，顧錫出神地看著他的背影闖出這片昏暗之地，然後湧入人潮洶湧的霓虹。
恍惚間，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卻是——我剛剛打傷了他，會不會很疼……
接而想到的是，他孤身一人，誰來照顧他，誰給他上藥呢？
……
思緒宛若萬千蠶絲，織就繭房，房子裡隻有顧錫一個人。
秋夜微涼，月華如練驅散陰暗落在他的身上，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忽然覺得臉上有點濕潤。
……下雨了嗎？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那他帶傘了嗎？會不會淋濕……
顧錫仰頭，接住了天上的雨，坐在那裡淋了一晚。
那一夜之後，以星河把錢還給了顧錫，找了一份新的工作，騎著小電驢穿梭在煙城的大街小巷。
再見到顧錫的時候，是他接了一單送往會所的外賣。
當他把外賣放在前台，一隻手伸過來勾住了他的下巴，煙圈吐在他臉上，“喂，我覺得你很像我的夢中情人，約嗎？”
熟悉的聲音落在耳邊，以星河推開他的手，吐出兩個字，“不約。”
煙霧散去，獨特的琥珀色眼睛出現在顧錫的視野，他的心牆轟然倒塌，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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