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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雨水浸濕了尤利姆的衣裳,當秒針緩緩挪開之時,映入眼簾的是在逆流而上的雨中站立的維爾汀,她緩緩向尤利姆這裡看來,眼眶中的淚水,伴隨著雨水往上飄去。
十四行詩癱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墨文也是如此,他們都呆呆的望著站在雨幕之中,注視著這一切的尤利姆。
尤利姆看著眼前這一幕,左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那潔白而沒有一絲褶皺的白內襯,被揪成一團,三人的視線如同一把尖銳的刺刀,正在一點一點的插進他的心臟之中。
當他回過神來之時,他已經身處一個黑色的洞中,巨大的白繭,被一條條黑色的絲線懸掛在半空!
尤利姆拚命的向上攀去,想要去觸摸那白色的繭,將它撕碎。
“為什麼要殺了我!!!!!”
尖銳而淒厲的嘶鳴聲自身後響起,一隻漆黑的手抓住尤利姆的肩膀,將他往下拽,尖銳的指甲直定他的肩膀裡。
“啊,嘶——!!”
感受著肩膀處傳來的疼痛,尤利姆拚命掙紮著,但無論他怎麼掙紮,都無法將那道黑影從他身上甩下去。
他隻能拚命的向上爬去,但每當向上攀登一步,就會有數不儘的黑影前來,如同當年一樣,拚儘全力,卻也無法阻止注定的結局。
最終,他被那群黑影給按倒在地,和他們一起墜入了漆黑的深淵之中。
看著漸行漸遠的白色巨繭,尤利姆發出了絕望的嘶吼!尖銳而又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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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呼…呼…呼…”
剛剛的那一切,隻不過隻是一場令人絕望的夢罷了。
尤利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望著漆黑一片的房間,他抬起右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仿佛是在躲避某人的視線,又好像是在逃避是什麼?他希望自己再次睜開眼睛之時,還是那個早晨,還是那一群學生……
但當胳膊移開之時,還是那個漆黑的房間。
這些都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哪怕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進入夢鄉,卻也無法逃避這令人殘酷的現實。
——自己做錯了嗎?
尤利姆不知道答案,但也不想知道答案。
他緩緩站起,身在黑暗的房間內摸索著,腳邊時不時還能踢到一些柔軟的布料,發出陣陣惡臭,但他卻沒有因此皺一下眉頭。
終於摸索到了開關,他緩緩按下,瞬間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這漆黑的房間。
四處擺放的衣物,似乎已經好幾天沒洗了,靠近沙發的玻璃桌上,放著一個有些臟的咖啡機,而那透明的桌麵上還撒著點點棕色的液體,想必應該是倒入杯中飛濺出來的咖啡。
那個刻有“人間不值得”的陶瓷杯靜靜的躺在桌上,似乎在等待著杯子的主人,將它重新拾起,裡麵還有一些殘留的咖啡。
曾經的他不是這樣一個不愛乾淨的人,他喜歡邊聽著那令人沉醉的小提琴曲,邊處理著廚房之中的汙漬。
明亮的燈光和那乾淨而又有些昂貴的地毯,散發著獨屬於他們的典雅與溫馨,無時無刻彰顯著將他們購買下來之人的品味。
但現在,尤利姆甚至連地上那肮臟的衣物都懶得撿起,放進洗衣機之中。
他緩緩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捧起清涼的水,拍在臉上猛搓起來,希望這樣能讓他那有些混沌的思緒感到一絲清醒。
當他緩緩抬起頭之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滿臉胡子渣,眼睛之中布滿血絲濃重的黑眼圈,和那長時間沒有打理而變得十分淩亂的黑棕色短發。
這是現在的他,那場"暴雨"過後,將他的幻想,將他的渴望一並被回溯。
最終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一個疲憊、麻木,沒有一絲屬於年輕人的朝氣,邋裡邋遢、自甘墮落的可憐之人。
他已經被現實折磨的不成樣子。
白熾燈的冷色調燈光自上而下的照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左臉沒入黑暗之中。
“痛苦嗎?懊悔嗎?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望著鏡中的自己,尤利姆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自暴自棄的說道“我的錯嗎?你確定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你確定那些都跟基金會脫不開關係嗎?”
“為什麼一定要把所有的錯誤怪罪在我身上?”
尤利姆望著鏡中的自己,質問道“如果不是你給予他們書籍,加強了他們對外麵世界的好奇。
如果不是你隱瞞了真相。他們又怎會去麵對那令人絕望的暴雨?
如果當初的你和那些古板的教員一樣,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因此……”
“你閉嘴!!!!”
砰——!!
破碎的鏡麵劃傷了尤利姆的拳頭,鮮血順著破碎的鏡麵緩緩流淌下來,鏡中的自己也隨之四分五裂。